晏奕帆、唐寂等人,一向都和我走得很近。那边萧彦还没来得及召我入宫,他们便在下朝后径奔公主府,告诉了我使者的话。
这拓跋轲是不是在四年前,被公主的神机妙算把脑袋打坏了?晏奕帆一脸的哭笑不得,他们居然想讲和!他们居然想公主和大魏皇室联姻!
他还想纳我为妃?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了。
经过相山一战,我深信拓跋轲早已对我恨入骨髓,就如我忆起他当年的凌bī,依旧恨入骨髓一样。
他那样心狠意狠手段毒辣之人,只为疑心我影响了他们兄弟关系,便能将我赐死;以我对付他的手段,若是我落到他手中,他将我碎尸万段才是意料中事。
是啊!晏奕帆感慨道,别说公主了,就是皇上听了使臣的话,都半天没开口。不过金口一开,估计那使臣也要气得够呛了!
拓跋轲虽是骁勇,可萧彦多番与魏军jiāo手,数度大胜,却不将他放在眼里。
萧彦的回答是:哦,那且让我问问安平公主,要不要拓跋家的人做驸马吧!
萧彦的口吻,分明是要拓跋轲入赘到南梁来做驸马,甚至还得问问我,我要不要他当我驸马。
我笑着问晏奕帆:那使臣给气走了没有?
晏奕帆纳闷道:没有呢!现在还在驿馆里呆着,说静候佳音呢!
正诧异时,宫中果然来了内侍,急宣我入宫。
晏奕帆笑道:哦,一定是这事了!
他们辞去后,我即刻令人备了车辇进宫,径入武英殿。
萧彦早在殿中等候,见了我便笑道:阿墨,叫你选驸马,你一直挑剔个不停。这下好,有个叫你挑剔不了的人过来求亲了!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我够了案上青花大觚上新cha的金huáng桂枝,嗅着扑鼻的桂香,笑道:听说了。父皇,看来阿墨还当真声名在外呢!如果拓跋轲当真愿做大梁的驸马,搬咱们宁都来,不晓得会是怎么个景象。
萧彦朗声笑道:如果他不介意朕she杀了他的父皇,拉得下脸来叫朕一声父皇,朕便收了他这驸马也不妨!横竖他长得倒也人模人样,除了年纪大些,倒也配得过你。
他皱了皱眉,锐利的眸光在我脸上凝注片刻,忽而放软了声调道:上次惠王来找过朕,说了不少你在北朝的事。算来,这个拓跋轲,还是你唯一跟过的男人?
他问得很直白,让我不由地红了脸,qiáng笑道:哦我早忘了
萧彦低低叹了口气,负了手在殿中来回踱着,把澄金云纹地砖踏得笃笃作响,好一会儿才道:真忘了么?那你早该找个如意驸马嫁了!最不济,也该寻几个漂亮男子伴在身侧暖暖衾被。以你如今的身份,哪个敢说三道四?
韶华误,谁怜芳菲老(五)
萧彦这一支萧氏,和故齐的萧氏虽是很远的同宗,却沦落已久,到他手中才凭借军功起家,夫子们的书读得本就少,大约对于什么三从四德的女子训条没怎么放在眼里。当日他不知道我是他女儿,明知我曾落到魏人手中,再不可能是完璧,依然毫不介意地想着要娶我,便可算是明证。
如今我既是他的女儿,他更不会用那些教条来约束我,竟是巴不得我找上几个美男子左拥右抱,免得chuáng帏寂寞,说不准还可为他生出个外孙来,好重新考虑着南梁的储君问题。
他和我倒还真是父女连心。
没遇到阿顼以前,我不就是这么着打算的?
可惜,此一时,彼一时。
这世间,我找不到我可以相伴一生的良人,而我已不想委屈自己,让不喜欢的男子污了自己的身体,去贪图一时的chuáng第之欢。
给萧彦说着,毕竟尴尬。我沉默了片刻才道:父皇,我没找到够格为我暖衾被的男人。我将就不了。
萧彦怔了怔,忽然放声大笑,拍着我的肩道:好!好!果然有我萧彦女儿的气节!对,既然你觉得没人够格给你暖chuáng,你就不用将就!这天底下,也没人敢要你将就!
他扬手一挥,满是帝王笑傲天下的霸气,传魏国使臣!
我心神大定,瞬间也有了自己主宰乾坤睥睨天下的踏实和骄傲。
对,这天底下,将没人敢要我将就任何事;我也将不容任何人来为我的未来做主。
稳稳地到萧彦下首,我提着茶盏,品着我最爱喝的狮口银芽,体味着江南才有的甘美清醇,缓缓地吐着气,惬意地靠在椅靠上,一边等着魏国使臣的到来,一边和萧彦闲聊着朝政和宫廷之事。
萧彦神色已很是淡定,仿佛丢开了一桩长久已来的心事,连延续了chūn夏两季的隐忧也散开了,谈笑风生,兴致颇高,直到外面通传魏国使臣阮琰到了,方才冷下脸来。
踏入殿中的男子个子不高,算是北方男子中较矮小的那类,容貌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便让我记起,被困于青州那年,我曾在大年初一时受封墨妃,和魏国群臣见过面。这个阮琰,应该也位列其中。
待他向萧彦和我行过礼,萧彦已掠过矜持甚至傲慢的轻笑,淡淡道:朕问过安平公主了,她不愿意与贵国联姻。回去告诉魏国皇帝,朕就这么个贴心的女儿,也舍不得她远嫁异国,请他见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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