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晌,紫羽才从寝宫内出来,满脸无奈地跪在荀夜跟前:帝君,娘娘说不见您。
仿佛知道会有这个结果,荀夜只是勾了勾嘴角,问道:她可有说什么。
娘娘说,她与帝君缘分已尽,您勿须再来雪华宫。紫羽照实禀报。
缘分已尽荀夜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似乎在品味其中深意。
娘娘还说紫羽顿了顿,才继续道:让紫羽不要再留在她的身边伺候,她说,从头到尾,奴婢都是帝君放在她身边监视她的一颗棋子,如今她已潜心向佛,无任何可监视之处,让帝君将奴婢带回去。娘娘许是知道了,那夜是奴婢偷偷尾随她,并告诉帝君,是她对元翊王爷通风报信之事。
荀夜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许久才睁开:也罢,若这是她所想,那朕便成全她。
那奴婢
你今后就在御前伺候吧。荀夜一边说着亦转身,迈步离开。
紫羽从地上起身,默默地回首看了一眼寝宫,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终是尾随荀夜去了。
※※※
元晟二年六月
帝君口谕,恢复选秀制度,命百官各自举荐品学兼优、贤良淑德之女进宫选秀,充实后宫。
七月天朝各地共二百六十名秀女进宫选秀,入住采薇宫。
第二十九章惊骤雨
元晟三年chūn
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
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
抄罢,她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发觉天色已暗,不知不觉竟又抄了一整日。
算算日子,抄写经文也有一年了,荀夜不再涉足雪华宫,她倒也清静了许多,宫中许多宫人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两名宫人,一人打扫庭院,另一人为她送三餐膳食。
偌大的寝宫,空空dàngdàng,冷冷清清,在初chūn之际深觉寒气bī人,她拢了拢衣衫,走至窗口,舒活了一下筋骨。
感受着窗外初chūn的沁凉之感,清香入鼻,令她神清气慡,脸上不觉挂出了浅浅的微笑。
这一年来,她仿若与世隔绝般,终日面对弥勒佛抄写经文,虽然每日都重复着做这样几件事,却也乐得自在,不用cao心宫中之事。
没有帝王的宠爱,更不用担心随时有人设计陷害,处处提防,过的真的很轻松。
只可惜,皇宫终究是皇宫,这四周危机四伏,即便你置身事外,却也有些事还是难以避免。
后窗正对后园庭院,扫地的宫人经常会与前来送膳的宫人窃窃私语,说起宫中之事,比如帝君重新恢复了选秀制度,最近那个妃嫔正值龙宠从这些窃窃私语中,她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的,如今最受宠的嫔妃是甄贵嫔。
曾经,她听到这些,心中会有苦涩,可是时间久了,听的多了,也就淡然了,多数便是一笑置之。
这皇宫,不都是起起落落的吗?
在窗前站了许久,只觉睡意袭来,她关了窗,便要熄灯就寝,可却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她不免心生疑惑,如今雪华宫已属冷宫,怎还会有人在这夜里来造访。
谁?她一边朝门边走去,一边轻声问。
门外没有人说话,却隐约可见一个消瘦的身影映在了门上,大约是个女子。
拉开门,只见一名身着禁卫军铠甲的人站在门外,仔细一瞧,不正是大姐苏扶柳吗?
姐姐?苏落雪诧异地唤了身,看她这番打扮混入皇宫,定是有难言之隐,便立刻迎了她进去。
苏扶柳站在寝宫内,脸色苍白如纸,满眼都是焦虑与哀伤。
姐姐你怎么了?苏落雪赶忙问。
苏扶柳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半晌,突然双膝一弯,便跪在了她跟前。
姐姐这是做甚么?快起来!见此qíng景,苏落雪去扶她起来,可是她却压着身子,怎么都不肯起。
落雪,你听姐姐说,这一次你一定要救一救王爷,姐姐不能失去王爷,承儿也不能失去王爷。只要你肯救他,哪怕丢了我这条命
看苏扶柳说的这么严重,苏落雪便知出大事了:王爷到底怎么了?
苏扶柳的泪悄然滚落,一脸的哀伤:你是知道的,王爷他是元家后人,他一直处心积虑要夺回帝位。一年前,他本是与安亲王联手,却不知为何在中途倒戈,背弃了与安亲王之间的许诺,成了功臣。帝君明着赏赐珠宝给王爷,却暗着削弱了王爷的兵权,帝君将禁卫军分割两块,一块守九门,jiāo给王爷统领,另一块守卫宫廷,jiāo给定安侯统领。
帝君自一开始就知道,辛王有谋逆之心,可幸的是王爷在最后没有铸成大错,否则他与安亲王一样,在一年前就死了。
这些,王爷都知道,其实这一年我都在劝他放弃,我们根本斗不过帝君。而他,也收敛了许多,毕竟时局转变,以他的能力谋逆只是以卵击石。
辛王是明智的,他懂得珍惜你与承儿,不像安亲王说到荀洛,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年前,他死在她怀中的样子,这一幕已成为她永远不可能忘却的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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