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见她如此勇猛,就把那句还是我背你给咽下去了。
颜淡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qiáng烈的求生意志还是让她片刻不停,一直跑出了青石镇的镇界。
她看着眼前刻着襄都二字的石碑,知道这之后百里都是襄都的地界,腿一软就坐倒在地。她适才跑得太急,停下来就抱膝咳嗽起来,咳完了就大口大口地呼吸。
唐周由衷地说:你还满厉害的。
隔了许久,颜淡气息平定,方才转过头看着他,yīn惨惨地说:我扭到脚了
唐周默然无语。
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就扭伤了
咳咳,你真的很厉害,还可以不停地跑半个时辰。
颜淡气得咬牙:脚踝都肿了啊你这个混账!
唐周走到她身边,慢慢低下身:我看看。颜淡拍开他的手,愤愤道:你别碰我,全部都怪你!我让你早点走你偏偏不走,还要我跳墙,害得我扭到脚踝!
唐周叹了口气,不同她争辩:你不让我看,万一伤到筋骨怎么办?
颜淡想想也对,最犯不着的,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唐周伸手轻轻地按在她的脚踝上:是肿起来了,还好骨头没事。等到了下一个镇,就去找大夫看看。他侧转身:来,我背你。颜淡突然想到这不是一个脱身的好时机么,立刻老老实实地扒着唐周的肩。
她趴在唐周的肩头,方才体会到他步履沉稳、落足又轻的好处,几乎都感觉不到颠簸。她斟酌半晌,语音温软地开口:唐周?
唐周嗯了一声。
其实你不用这么累背我的。只是扭伤而已,我自己就可以对付。颜淡慢慢地说,只要我有那么一点点妖术
隔了一会儿,唐周问:你为什么非要当妖?
啊?这个么颜淡想了一会儿,如果不当妖,而我又不是凡人,也不是仙,不就游离在三界之外了?天地之间,没有自己的同类,岂不是很孤独?
现在我封了你的妖术,你从此就和凡人无异,这难道不好?
颜淡这才发觉自己在被他牵着走,断然道:如果我把你变作妖,你会觉得好么?
唐周居然避而不答,反而说了句完全无关的话:行李都落在客栈了,我身上只有几张银票,而银票在小城镇恐怕用不了。
颜淡想也不想:这个简单,路上看见商旅人,打劫他们的就好。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响起马车轱辘转动的声响,不一会儿就到了身后。
只见那辆马车从身边掠过之时,慢慢地停了下来,在前面拉车的四匹俱是清一色的骏马,连赶车的那个黝黑汉子身上的衣料也极好,这就好比在身上写了几个大字我很有钱,快来劫我。只可惜颜淡现在这样,只有别人来打劫她的份,而唐周不动手,她也没这个胆气bī他去gān。只见马车车帘一掀,帘后露出一双毫无波澜的、淡然的眸子。
一个姿容秀丽的女子从车上跳下,语音婉转:唐公子,我家公子请两位上车一聚。
颜淡只道唐周必定会推拒,谁知他竟然一口应承:如此多谢了。等到那个姿容秀丽的女子伸手来扶她的时候,她只觉得愈发伤感:这样大的力,一看就是练家子,她现在连个凡间女子都比不上。
马车的主人坐在里面,手上拿着一只青瓷茶杯,手指修长有力。他向着唐周微微颔首,便转开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另外一边。
颜淡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去,正对着另一面挂着绣毯的车壁。她看着那张绣毯许久,除了发觉这上面的绣线丝绒都很好、是沂州特有的绣法,再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异之处。她回过头看着那人,对方还是看着绣毯,不知在想什么。
唐周轻声道:这位柳兄同家师颇有jiāoqíng,时常来找我师父对弈。
颜淡立刻压低声音:那位柳公子的棋艺是不是很烂,每回都输,但是又觉得很不甘心,于是时常会来找你师父下棋?
唐周沉默了。
之前扶颜淡上马车的那个女子微微笑道:姑娘说的都大致不错,只是有一点说反了,那个棋艺很烂、每回都输,却又觉得很不甘心的,其实是唐公子的师父。
颜淡肃然起敬,在她想来那种弈棋高明的,往往都是世间难得的聪明人,运筹帷幄、走一步算三步。她带着同刚才很不一样的心态去看那位柳公子,结果对方一动不动,依旧看着对面的绣毯。
颜淡只得再仔细去看那块壁毯,除了发觉某个角落有一针织错了,还是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顿时很茫然。
那位柳公子名维扬,字思退,柳州人士,喜好游历五湖三川,年初时出行去幽州,现在方才返家,顺道去探望唐周的师父。
这些都是他的随身女侍絮儿说的。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