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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柳维扬半靠在软垫坐着,手上端着茶盏,抬手揭开盖子,衣袖微动,将浮在水面的茶叶轻轻chuī开,慢慢地、优雅地喝了一口,更加显得高深莫测。颜淡却知道,就算是给傻子一个杯子,教他观茶色品茶味,也没有人能看出他是傻的。

絮儿轻声道:公子,前面是安平镇,是要下车打尖,还是让人把菜肴送到车上来?

柳维扬抬起眼,微微一点头。

马车一个颠簸,颜淡来不及坐稳,咚得一声撞在车壁上。

絮儿低着头,温温柔柔地说:絮儿明白了。

颜淡忍不住问:你究竟明白了什么?

絮儿微微笑笑:我家公子说,他想下车打尖。

你怎么知道的?

絮儿神色茫然,好像很不解她为何要这样问:因为我家公子点头了。

颜淡完全放弃了,缩回角落里。唐周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慢慢地停下来了,絮儿掀开车帘往外一看:安平镇到了。

颜淡小心地下了马车,在实地上走了两步,方觉原本肿起来的脚踝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起这件事,其实还是要多谢柳维扬的。唐周说起要去镇上找跌打大夫,那位柳公子二话不说伸过手来一把抓住她的脚踝。颜淡敢指天发誓,在那一瞬间她绝对听见自己的筋骨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咔吧,足足有半盏茶功夫,她都沉浸在那种明明剧痛难忍却连叫都叫不出的状况。

颜淡从此再不敢正眼看他,这个人,绝对比唐周还狠。

四人走进镇上的酒楼,絮儿一直跟在柳维扬身后,待在桌边坐下之后,絮儿还是站在柳维扬身后。颜淡猜想这位柳公子的身份必定很不寻常。柳维扬,柳州维扬,爹娘都不会懒成这样,把两个地名一合,就算是子女的名字了吧?

柳维扬看着唐周,低声道:唐兄,你来点菜罢。唐周摇了摇头,推辞道:还是柳兄来罢,叨扰许久,这顿当由我相请。

柳维扬微一颔首,用低低的、入耳舒适的声音报了几个菜名。颜淡第一次听见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个字,心中触动莫名。

只是这顿饭吃得委实无趣,将食不言寝不语发挥到了极致。柳维扬点的菜是好的,这家酒楼大厨的手艺也是好的,只是吃饭的人太过无趣。而在铘阑山境,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qíng,慢慢就养成了一天不说到一百句话就难受的习惯。

之后错过了宿头,只能在田边夜宿。颜淡煎熬了一整天,除了絮儿会回答过她几句话之外,她又不想和唐周说话,柳维扬估计一年到头说过的话还不超过五十句,而那位黝黑的车夫和他家公子一样也是锯嘴葫芦。

颜淡熬得难受,只得去远处走走。

晚风拂过水田,带来一阵泥土味道,银白的月挂在田边,安详而安静。这时候还是chūn日,如果到了夏,大概还会有虫鸣之声,更有别样滋味。

颜淡沿着田间小路走了几步,忽见一道灰色的人影窜出来,不由往后退开几步。那人和她打了照面,两人俱是一怔。颜淡看着那人就觉得异常眼熟,立刻就想起来:你那人抱住脸,一边逃窜一边大叫:不是我,不是我

只听一声风响,唐周衣袖翩翩,衣襟带风,从那人头上掠过,剑鞘一划,将那人点到在地:说,沈家那场大火是不是你放的?

那人立刻赔笑道:我怎么会去烧自家宅子呢?

此人竟是沈老爷。

颜淡走上前,微微一笑:既然庄子不是你放火烧的,沈姑娘一定就是你害死的了。

沈老爷苦笑道:姑娘莫要说笑了,我怎么会去害自己的亲骨ròu啊?

颜淡铮的一声抽出唐周手上的长剑,这才发觉这把剑实在太沉,她踉跄一下,险些对着沈老爷的脸一剑劈下。唐周在身后扶了她一把,剑身一偏,正好钉在沈老爷的脸边。沈老爷吓得冷汗涔涔,好声好气地商量:颜姑娘,小心,千万小心,手莫要抖。这把剑太沉,还是让唐公子拿比较稳妥。

颜淡微微嘟着嘴:你还胡说,沈姑娘才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沈老爷gān脆得回答:是,怡君的确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一直待她如己出。就算她有时候又疯又傻,我还是待她如此。我怎么可能会害死她?

唐周拿过颜淡手里的长剑,慢慢道:这样说来,你该是知道这凶徒是另有其人了?

沈老爷立刻闭上嘴,脸色灰白:哪里有什么凶徒这天gān物燥,失火也不算什么奇事,你何必他看起来是害怕得厉害,不论唐周问什么,都闭口不说话。

唐周叹了口气,只得还剑入鞘。忽听颜淡语音带笑,温温软软地开口:你真的是不打算说实话了?那也好,之后你千万不要招供呦。她憋了一天,没人陪着说话,难得有人送上门来,自然不能轻易地放走了。

沈老爷gān脆闭上眼,打定注意不理睬他们了。

颜淡蹲在他身边,悠然道:本朝有位大人对刑法很是jīng通,官拜刑部尚书,在他手底下从来没有人敢不招的。这位尚书大人姓迟,叫迟钧,你听过没有?她点着对方的眼皮:迟大人说啊,挖眼珠算什么,要把眼皮割gān净但是眼珠还在,那才叫本事。冰凉的手指从眼皮上滑到鼻子:割鼻子有什么了不起,要割得正好,还能和从前一样呼吸才好。而舌头留着却没什么用,拿掉了也免得叫喊太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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