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进宫本是为了寻这件神器的?
颜淡想,真不愧是皇帝,吐属就是优雅,用的是寻而不是偷。
他连犹豫都没有,便一口答应:朕这就让人从库房里把那批贡品找出来,你们且挑挑看。
颜淡又想,真不愧是皇帝,说话也是那么gān脆,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她立刻见fèngcha针地称赞:我这几年总是听说百姓夸皇上您如何政治清明、一心为国事cao劳,今日亲眼见了才知这些话果然不虚。
睿帝正走到书房门口,将门打开了和候在门外的首领宦官低声吩咐了几句话,闻言不由一愣,忽又转过身来看向唐周:她是妖,而你应该不是罢?
唐周一时没想到对方的用意,便微微一点头。
只见睿帝又转过头去,对着门外的侍卫道:妖也罢了,你们这么多人竟然让一个普通人在宫里出入自如,今夜当值的通统都罚一年俸禄,自己去内务府领罚罢。
颜淡刻意忽视了那些怨恨的、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转头对唐周说:都是你不好,人家有一家老有小要养活,你却害得他们被扣了一年俸禄。
唐周沉着脸一言不发。
皇宫里的人办事qíng果真很快,还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便有十几个手脚利落的宦官抬着九口大箱子进来。
睿帝在书桌边坐下,端起茶盏品了一口:东西都在这里了,你们自己挑罢。
唐周缓步走到箱子边上,低下身一件件取出来看,他一连看了五个箱子,还是一无所获,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待走到第六口箱子前,这箱子已经明显前面的小了一些。他刚伸手进去,神色明显有几分古怪,收回手的时候,手上已经拿着一面圆形的镂花古镜。这面镜子的纹理打磨得十分jīng致,却说不出是什么质地的。
颜淡将古镜接在手里敲打一阵:这是理尘还是地止?
唐周摇摇头:我不知道。
睿帝在一边慢声道:既然已经寻到了,那还有别的事没有?
颜淡立刻道:回禀皇上,没有别的事了,叨扰多时,我们即刻离开。当务之急,只要立刻和柳维扬、余墨会合,离开南都,就算皇帝在之后想起来要治他们的罪,也只能是空想了。
她正要用妖术再使个障眼法,故技重施溜出宫去,只听睿帝慢悠悠地道了声且慢。颜淡立刻转过头看着皇帝,虚心求教:皇上还有什么高见?
我派人送你们出宫,这样跳进跳出成何体统。他拍了拍手,当值的几个侍卫立刻走进来单膝跪地,传朕的口谕,即刻送这位姑娘和公子出宫,不得有误。
颜淡看着那几个跪着的侍卫抖得实在可怜,不由心生同qíng。
待出了御书房拐弯的地方,颜淡转过头瞧着身边脸色惨白惨白的侍卫,好声好气地说:当真对不住,害得你们丢了一年的俸禄,现下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说,我定会补偿你们的。
那侍卫手上的刀摔在地上,踉踉跄跄退到五步远的地方,颤抖着声音说:不不真的不用了,这位大仙,你就忘了见过小人这回事吧,啊
可见凡人见到他们妖,大多还是会害怕的。
可是那位睿帝明明知道枕边人曾是妖,却没有在意,大约也是因为真正爱上了罢。
颜淡只得转过头对唐周说:如果你拿到了地止,还要做什么?还是和楮墨一样,要解开什么封印?
他们从景阳殿边经过,只见一个模样很是俊俏的少年迎面奔来,身后还有一群宦官宫女追着赶着。那少年经过颜淡身边的时候,脚步缓了下来,朝着她微微一笑,隐隐约约有那么几分风流潇洒的影子,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跑了过去。
颜淡倏然记起很久以前,当她还没有成为妖,流离在六界之外。也在这座古城,看一出琅台旧戏。那时的睿帝还是少年人,却风流成xing,看不出半分真心。后来,他却肯为一个女子收心,就算到了如今的帝位,也依旧没有变。
那个少年的笑意长相,恍然就是睿帝少年时候的模样。
颜淡不由喃喃道:为什么一个人,会为毫无关系的另外一个人付出这么多
她转头去看唐周,心中却想,他为了找到梦中那个人,甚至不惜自己的安危,去寻找上古神器。为什么她就从来没有遇上那么一个让她觉得是被倾心爱着的人?
她曾有一段时日以为,余墨至少是有些喜欢她的,因为他一直都待她很好。后来才发觉,这种关怀,并不是只有对她才有,他对百灵,对紫麟都是十分的真心。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她的话比较多,也是她黏着他的时候比较长。如果有一日,他们要分道扬镳,真正舍弃不下的其实只有她罢?
她回首看过去,只见唐周嘴角微动,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他看见那双晶莹澄透的眸子,像是裂了fèng的琉璃,里面的qíng绪支离破碎。而他,只是无能为力。
柳维扬拿着那面古镜翻来倒去看了一阵,下了一个结论:这是理尘,而不是地止。
颜淡有些失望:你怎么知道这是理尘?
他将古镜翻过来,手指在背面的纹理上掠过:这上面刻着上古文字,还说理尘可以堪透天地间的奥秘,教人博贯古今。他搁下理尘,宽慰了一句:总之再找出最后那一件,就必是地止无疑了。
唐周坐在桌边,没有动弹,也没有搭话。
颜淡心道这柳公子说得真是废话,统共四件神器,现下已经见过其中三件,剩下这一件除了地止哪里还会是别的,再说就是这最后一件,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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