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比起生气,她更多是就是懒得理他,这人是顺杆爬的典范,给点阳光就灿烂,让他自个一边玩去。
公车到站,闻汐一头扎进了樱花屋。
酒吧不算大,更像清吧,酒香寥寥,人声寂寂,淡淡的琴音和歌声流淌,沿着姹紫嫣红的走廊盘旋游走,很有味道。
唱完一整场时已接近十一点,天黑得寂寥阴森,全靠京都的半边霓虹撑着,不至于太孤寂。
只是天气已慢慢入秋,微风拂来,总有股萧瑟的气息。
闻汐正琢磨着打个滴滴,不远处却响起一声懒洋洋的声音:“看这边!”
她抬头望去,蒋毅正靠在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前,姿势慵懒,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眉眼染上点点璀璨。
“你怎么来了?”闻汐上前,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的酒吧所在。
“这点事难得倒我吗?”像是明白她在想什么,蒋毅挑眉道,然后拍拍车座,“上车,咱回学校。”
少年的脸掩映在阴影里,离得远了不知道,近看才发现他脸上带伤,额头淤青,嘴角都破了。
闻汐话在喉咙里滚动:“你——”
“不准瞎想,是你男朋友让着别人的,不然我能把他打残,你又不是没看过我的拳脚功夫。”他话里一如既往的拽。
看她久久没上车,蒋毅索性将人抱了上去,然后伸出大手蒙住了那双眼。
星眸里点点斑斓,仿佛整片星空揉碎在她眼里,直直望向他时心里又痒又颤。
有些事情自然不好和她说,这顿揍是他欠许凡州的,弄死他也认了。
蒋毅自问从小不欠他什么,除了这回。闻汐和许凡州的纠葛他也没想到,但不管有没有他两的前缘,都不影响他做丝毫决定。
有些东西可以让,有些人却死都不能。
摩托车如利刃刮破微风,四周的风景似电影般一帧帧游走,闻汐手撑在横杠上,有些失神。
她大概猜出了蒋毅和谁打架,许凡州。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她?
其实男生切磋互揍这种事她也看过,只是自己突然变成了其中的导火索,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想着想着车突然停在路边,蒋毅的声音随着风声传过来:“你不抱我的话,咱两今晚就停在这。”
闻汐愣了愣,少年又转过来再说了遍,语气加上那吊儿郎当的眉眼,看起来十分欠揍。
他是流氓吗?闻汐气得想弄死他,冷冷丢下一句她自己打车回,就想下去。、
没想到还没动作,蒋毅眼疾手快,两手就撑在横杠上,将她圈了起来,那姿势不言而喻——看你怎么走!
少年浓厚的气息将她笼罩着,近得能嗅到他脖颈处浮上的温热,和他的眼神一样,霸道到极致。
行吧,能屈能伸。
闻汐忍了忍,拽住他腰侧的体恤料子:“这样总行了吧,再得寸进出今晚就在这睡,大不了睁着眼睛!”
她声音气急败坏,明显是被恼得,蒋毅闷闷笑了几声,懒懒丢下一句“行”后,
摩托车突然嗖的一声冲向上坡路,一点缓冲都没有。
随着一声尖叫,闻汐条件反射抱紧他,以抑制自己向后倒的惯性。
诡计达成。
“汐汐,这可是你自己抱上来的。”少年低笑声被风割裂,但也掩不住那股子猖狂快活。
回应他的,是腹肌被狠狠地拧了一把,拧不动就用指甲掐。
顿时,嗷嗷痛叫声从蒋毅嘴里溢了出来,是真痛,痛并快乐着。
察觉到那双手臂想要放开他,蒋毅又“嗖”的一声加速,反反复复几回,闻汐也放弃了,只无声将他腰腹拧来拧来,跟拧麻布一样。
渐渐,风声静止,四周路灯跟流星一样飞速划过,光线浮动,忽明忽暗,似银河流转,如梦似幻。
整条街,只有他和他钟情的她。
闻汐也累了,少年的背宽厚温暖,那淡淡薄荷香沿着体恤缝隙窜了出来,一点点灌满鼻息,在这杳无人寂,竟有种说不清的安全感。
少女渐渐伏在他背上睡了过去。
而前面,蒋毅嘴角的弧度越弯越大。
少年像是承载整个世界的重量,车速减慢,风拂过来如羽毛,滋生一段段旖旎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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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日子闻汐过得一如既往。
那篇贴子随着一个当事人的极致高调,和另一人的沉默寡言走向渐渐诡异。
他们得出的一致结论都是蒋毅死缠烂打追的闻汐,看这劲,跟之前的旁若无人简直两个样。
前者听说后倒是眉目微挑,很坦荡地承认,于是不出半月,帖子便渐渐沉寂下来。
爱情绯闻是校园里的谈资,但更重要的,是那片朗朗书声。
闻汐照常驻唱上课,期待的蒋毅兴趣渐渐退却倒是未曾发生。
少年仿若藤蔓,无形把她课余时间全霸占了,不管多晚照常来酒吧接她,惹得室友酸臭声不断。
偶尔,也在缝隙中看到过许凡州,学生会的几人长身鹤立,他显眼又清爽,看过来的目光带着闻汐不懂的深沉。
闻汐远远地望着,想上前说什么,停了一会也觉得,现在这样或许是最好。
什么都没说,但他也全明白了。
国庆后的周五晚上,蒋毅骑车送闻汐到宿舍楼下。
那晚没有月光,天空被照得明亮,于是各种阴影被描画在地上,水上还有少年略微有些疲倦的眼底。
“蒋毅,以后晚上你别来送我了。”闻汐叫住了他,眼里复杂闪烁。
她就算没有过多了解,也从别人口中知道他参加了联校篮球赛,每天几小时的训练加上课程已经很吃不消了,还这么晚来接她。
若不是今晚梁姐提醒她,她都没发现。
唱到第二趴休息的时候,闻汐刚放下吉他,酒吧老板梁姐就凑上来,用过来人的语气:“阿汐,那是你男朋友吧?”
手指指向另一面,闻汐跟着转头,才发现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酒吧,正趴在桌上里打瞌睡。
“我看到过他好几回了,每回都坐在你靠背的桌上,累了就打个盹,风雨无阻的,秀恩爱都秀到酒吧来了。”她话里艳羡调侃,闻汐却怎
么都笑不出来。
走近后才发现少年桌上放了几本专业书,而顶灯侧打在他额发上,发梢微微透着汗。
看得出来刚从篮球场出来,就立马飞奔就把,书看了几页便累得不行,埋在手肘里打盹。
金融学算是华大的招牌专业,老教授有多变态闻汐也略有耳闻,基本让人到熬到鬼哭狼嚎的地步。
她叹了口气,这人有三头六臂吗?
那一刻,闻汐心头滋生出一股很莫名的情绪,仿佛被钳子轻轻夹了一下,淡淡的酸涩蔓延开。
“你好好学练球学习,天天来你不累吗?”
少女声音在这深夜里如水般清凉,让蒋毅从球场下来的寥寥疲惫也瞬间消散,浑身跟蚂蚁蛰过一样,又氧又热。
“你问我?”蒋毅挑眉,“这话不该男朋友问你吗?”
闻汐疑惑敛眉,就看到少年微微蹲下,平视她的眼。
“我喜欢的那个姑娘基本每天都跑那么远去驻唱,从八点到十一点,风雨无阻。”蒋毅的声音温柔低缓,“我知道这是她的爱好,但咱要
不要一周歇个几天?”
他顿了一下,拇指轻轻碾过少女的下眼睑:“都有黑眼圈了,我会心疼。”
少年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怜惜,仿佛在哄孩子。
靠近她之后,蒋毅才明白这人有多努力,那张蛊惑人心的脸蛋下,是不屈不折,向阳生长的灵魂。
他惊叹,无可抑制地动心沉溺,同时也怜惜不舍。
某个自认混蛋的时候,他才明白要给与她足够的尊重,再不能像以前一样混不吝,强迫她。
他不了解她的一切,但有足够耐心等到她愿意告诉他的那一天。
这个夜晚,周遭很静,风声拂过绿叶的簌簌声震响在闻汐耳边,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很奇妙。从来都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包括她自己。
累吗?
她不知道,当一份爱好变成职业或许会累,但如果成为赖以生存的活计,便再也感觉不到累了。
因为不做,面临的是没有生计来源。
她日复一日奔波,早把“累”这个词远远甩在了身后。
结果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突然拦住她,心疼地问她累不累,眼里好像装满了整个世界。
闻汐鼻子开始发酸,很是难堪地低头,然而一只大手却先一步抬起了她的下巴。
“感动?”
蒋毅不明白什么叫含蓄,直接将侧脸凑了过去,“那要不要亲我一下当做晚安吻。”
他笑得狡黠,语调极为欠揍,闻汐那点情绪被他搅合得一干二净,作势冷下脸:“你给我——”
话音未落,红唇边触及到一片干燥的肌肤,彼此摩挲碾揉,激起一股子颤栗。
原来少年可以更不要脸,直接将脸主动怼了过来,发出重重地“啵”的一声。
闻汐气坏了,手立马揪紧他的头发。
“啊!啊!”蒋毅疼得龇牙咧嘴,“我女朋友怎么这么暴力,动不动就揪我头发!”
他本是看着她情绪忽地低落,想方设法地哄,哪想闻汐抓住了他的命门。
少年中气十足的吼声跟狼狗一样,闻汐害怕吵醒其他人,连忙催他走,眼看着他走出几步后,又突然上前快速亲了下她的额头。
闻汐猝不及防,那人已经跑到十多米远,像是怕她生气,手连忙挥舞,笑意明朗张扬。
那滚烫触感还残留在额头,闻汐抬手摸了下,嘴里骂了句“这混蛋”,嘴角却在她不曾察觉中弯了起来。
刚转头走几步,她吓了一跳,只见花坛阴影处站着个人,正静静盯着她。
许凡州。
他眉眼在夜色隐匿下有些晦暗不明。
闻汐咬了下唇,刚才那些他都看到了吗?
许凡州像是没有察觉到少女的不安,朝她走了过来,挺拔身影笼罩住她,语气很淡:“谈谈?”
一股子微醺气息拂到闻汐脸上,他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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