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宿舍的楼道口,略显阴森,光透不过悠长走廊,落下伸手仅见五指的黑,也衬得一向尔雅的眉眼有几分冷寒。
两人谁都没开口,只有浅浅呼吸流淌,还是许凡州先打破宁静:“戴口罩剪短发是为了躲他?”
虽是问话,但语气毫无疑惑,闻汐知道他不想室友那样好糊弄,点了点头。
“那天拉我的手也是为了尽快避开他?”许凡州顿了下,偏头盯着她,“所以在我生日聚会那晚也是和他待在一起?”
他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察言观色,敏锐到极致,加上走廊的漫长昏暗,闻汐几乎体会到了几丝寒凉。
这是她欠他的,他生气也是应该。
闻汐低低“嗯”了一声。
然后便听到一声轻笑,从鼻子里面哼出来,气息缱绻却带着微不可查的嘲意。
“所以和他接吻了,在学校的时候。”许凡州问,“或许更早?在丽江,不然你躲他干什么?”
闻汐抬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离她如此之近,几个拳头的距离,近得可以清晰看到他黑瞳里敛藏的恶意,和喷在她脸上的丝丝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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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有片刻怔忡,她认识的许凡州温文尔雅,闻朗如玉,连笑里都带着股温润的气息。好像没有过如今的咄咄相逼,几句话将人无所遁形
的剥开。
闻汐心头狼狈顿生,没敢看他:“许师兄,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先回宿舍”
边说边转头往回走,然后才迈出几步就被一阵极重的力道扯了回来,压在墙上。
许凡州两手压在她肩膀两侧,将她困在了怀里,极为亲昵禁锢的姿势,闻汐甚至能嗅到他胸膛热烈的气息,似青竹炸裂,猛地铺面而来。
她很是难堪,却不敢碰触,只去推他手腕:“许凡州,你放开!”
然而男女力量在那,白衬衫里的那截手臂解释硬朗,几乎纹丝未动,少女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股热,像要灼伤她。
“知道那晚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生日愿望是什么?”他眼里亮得吓人,在黑漆漆的楼道更甚,闻汐只看一眼便偏过头。
然而那人的手臂却弯了下来,明明已经快贴着她仍不满足,像是要通过肌肤相触得到些什么,闻汐眼疾手快推上他肩膀。
“许凡州,你发什么疯!”她声音里尽是恼怒。
他醉了但她没有,要是让人发现被泼脏水的是她闻汐,说她脚踏两条船,说她不知检点,吊着别人!
这也是少女不敢大喊的原因,无论来了谁都不会对她有利。
许凡州凝着怀里那抹活色生香,她一向清冷的眉眼终是因为他染上点点怒意,水色流荡,绝艳无双。
他无声苦笑,发疯吗?或许。
许凡州以为他放得下,不过一个女孩罢了,和蒋毅在球场的拳头相向算是他最后的愤怒,从此闻汐如何,和他再无关联。
可不行,无数次擦肩而过都告诉他,你忘不了!
面前这人的某一面是你从没见过的,她不只如雪花簌簌般的冷,更像是夏日突生的一抹清凉。
她有脾气,她喜怒形于色,她会因为被惹恼了而追出半条街,将那人追着打。
她也会因为被偷亲,嘴上嘟囔不停,嘴角却悄悄弯了起来。
她鲜活而惹人注目,是最耀眼的一抹风景。
许凡州远远看着,膨胀蜷缩的内心第一次滋生出嫉妒,如果他曾拥有过,哪怕一秒,该是如何的珍视宝贝?
可这个人,从没给过他机会!
“我的愿望是,那个女孩能真正看我一回。”似是不在意怀里人的冷漠,许凡州低头往她脸上凑,那动作把闻汐吓了一跳,偏头躲过,湿
热微醺的气息喷在她脖子上。
“或者是稍稍为我敞开心扉,看看我这个人或许也没那么差。”
那双眼里尽是自嘲,若是时间倒退许凡州绝不会在那天清晨去湖边,更不会听到琴声按捺不住好奇。
那样他还是冷眼旁观的许凡州,旁观别人为他疯。而他,只是当成听爱情段子的路人。
这一年里,她的冷,已经彻彻底底将他逼到绝路。
“他是怎么接近你的?”一只大手强硬抬起闻汐的下巴,她被迫对上他隐隐泛红的眼,“你不是会主动靠近别人的人,所以是他死缠烂
打?”
冰冷字眼混着男性浓烈的气息倾吐在少女脸上,她偏头又被带了回来,另一只手早移到她腰间,跟块烙铁一样死死箍着她。
闻汐忍下心里的颤,冷静道:“许凡州,你喝醉”
“嘘!”
许凡州轻声打断,低头凝着怀里的人,琼琼夜色也掩盖不住她的美,似朵浮荡在水面的桃花,轻轻一捧就附着在手心。
他眸底愈发暗沉,含糊吐字:“如果那个死缠烂打的人变成我呢?”就要凑过去吻她。
闻汐正要推开他,面前之人却突然重重挨了一拳头,砸面声撕破楼道里的阴森。
转脸看去,一旁的少年胸膛剧烈起伏,眼尾泛红,流转着熊熊怒火和她看不懂的痛。
“许凡州,你他妈敢碰她!”
随着一声怒吼,蒋毅疾步上前,抓起倒在墙角的许凡州又是一拳,楼道都被他砸得轰隆作响,沿着走廊传开。
后者却笑着舔了下被揍的地方,很无所谓,任他揪紧衣领,拳头跟砸沙袋一样往他脸上招呼。
他这幅副样子更是刺激到蒋毅,若不是停车时看到少女落下的变调夹,他怕是没想起回来。
如果今晚又是她一个人在这,等待她的是不是又是丽江那晚的无助,抑或是将自己施加在她身上的,又经历一次。
“我他妈是不是和你说过,有什么事来找我,别去动她!”
蒋毅眼睛通红,跟头被惹怒的狮子一样,恨不得将他撕碎,然而拳头还未落下,便被人一把拽住手臂。
不算无法抗拒的力道,却瞬间让他停了动作,转头。
闻汐脸有些苍白,颤声制止:“够了!别打了!这里是学校。”
短短一句话,却让蒋毅明白了所有,这里是学校,闹出所有动静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对她更是如此。
明明每次受伤的是她,可她却是第一个恢复冷静的。
蒋毅闭上眼,手上力道倏地松了,连头都没转就拉着闻汐离开,冷冷丢下一句,
“许凡州,从今天起,你我再不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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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宿舍楼下已十二点过,天黑得密不透风,只余几个路灯送来寥寥光亮,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那只大手紧紧包裹着拳头,像是怕把她再次弄丢。
这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旁边少年仿佛在压抑什么,呼吸之间都带着颤。
闻汐却累得无暇顾忌,声音很低:“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先回宿舍”
刚走出几步,一双大手自身后将她紧紧抱住,仿佛要融进身体里,少年脸埋在她颈窝里。
“汐汐,我混蛋,之前那些事全是我混蛋!”蒋毅声音哑得可怕,“但你信我,我永远不会再这么对你,你信我!!”
是他错了,他错得离谱!
蒋毅不懂得拿自己那份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感情怎么办,它熊熊燃烧,肆意穿行,无时无刻不撩拨着他的心,令他不顾轻重想倾注所有。
于是他任意妄为,我行我素,在酒店里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
想着她总有一天会爱上他,手段霸道些没什么不好。
可今天许凡州的事却给了他当头一棒,之前的蒋毅不懂,如今全明白了。
长在荆棘丛中的玫瑰万人瞻仰,无人敢近,可若是将梗上的刺和荆棘剔掉后,任何人都可以采摘践踏!
他蒋毅可以强迫她做那些事,别人照样可以。
真正遇到这种事时她要怎么办?她是女孩子啊,脾气虽硬气冷清,但先天性的力量悬殊注定她在很多事上无能为力。
蒋毅心不断缩紧,都快疼死了,又疼又悔,她就该做那只一直高高在上的玫瑰,等到累了或是自愿凋谢那天,下凡尘来看看。
少年什么话都没说透,可闻汐却全明白,明白他想说的。
腰间那双大手还在不断收紧,仿佛怕她消失,后背紧贴着她的胸膛,心跳如滔滔拍岸之浪。
而肩膀那抹湿热沿着体恤源源不断地渗透开,快要将她烫化了。
无所适从的不只他一个人,闻汐同样。
说实话,她不怕,不怕别人想对她做什么。这种在别的女孩子身上很恐惧的东西,她处理起来应该早已经得心应手。
可开学后从未体会过的陌生情绪几乎将她吞并,将她眼睁睁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讨厌又不想面对的人。
而这一切的情绪,都是因为他。
闻汐三翻四次想要挣脱,都被他一把拽进海里,鼻息瞬间被水淹没。
正如现在少女垂眸看着横在腰间那双大手,每每想挣脱他都不断收紧,像是担心她会跑掉。
她盯了好一会,终是缓缓闭上眼。
寂静的夜晚,爬山虎被风拂过簌簌作响,无数飞蛾在路灯下乱撞,给点点昏黄添上几抹生动。两人相拥的姿势唯美旖旎,宛若一幅生动的
画卷。
突然,少年哑着声说了句煞风景的话:“但你之前答应做我女朋友的事,不能反悔!”
闻汐:“”那你说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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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宿舍搂洒下一片严霜,沈南宇开了个台灯,准备起来上厕所。
打开通往阳台的窗门时一个激灵:“毅哥,你大半夜发什么疯?”
只见靠近窗台的洗手池边,少年光裸着上半身,手臂上的肌肉蓬勃有力,正埋首嗬呲嗬呲洗衣裳,旁边都塞了慢慢一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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