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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二十七岁的白盏辛,穿着囚服,胡子拉碴坐在牢车里,昂着头直视刺眼的阳光时,众人都道他绝不会悔过,联名上奏新帝请求将其处死。

燕肇祯为显仁慈,区分他与白盏辛的不同,自不会明着将他处刑。

昭云拒不归降,被燕肇祯困于万华殿,不得出入。

六月六日。

白盏辛在牢内迎来第二十八个生辰。

清冷的月光从牢房的小窗户投下来,淡淡照在他的面上,轻抚他如今已瘦骨嶙峋的面颊。

他一心求死,不吃不喝多日,却还是没死。

靠在肮脏的牢房墙壁上,他仰着头,晦暗的眸子染不上光。

他想他的小金鱼了。

纵观一生,他好似都在痛苦中度过,从没发自内心正常地、温柔地喜悦过。

但那些日子,他在朝堂上,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捉弄那只小鱼,下了朝便满心期待地往正崇殿跑,迫不及待用新方式逗弄它。

一开始,他只是单纯想虐它,后来,他生怕它过得不爽利。

但它还是没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早早地就把它从碧水潭里捞出来,放到正崇殿好生饲养,再不敢捏它,更要教它控制饮食。

若它知道撑就好了,怎么会这么蠢呢?

鱼饲料真有那么好吃?

念及此,他不禁“噗嗤”笑了。

手抚上额头,却忽涌出两行热泪。

怎么也擦不尽。

人生又苦又涩,下辈子,真不想再做人了。

若可以,当个寻常人家的农夫,有一个妻子相伴,一儿一女围坐身侧,种种田也极好。

但做人,就必得承受黑暗。

他怕黑。

怕极了。

倘若佛祖在天有灵,就该把太阳摘了送给他,方可缓解他这辈子被黑暗划出的伤痛。

吱呀

牢门开了。

白盏辛转过头,望见一披着斗篷的黑衣人缓缓进入,手里端有一瓶药:“陛下派我赐药予你,还不谢恩?”

谢恩?

他接过小小的白瓶,瞥一眼兜帽下,下巴上有一条深深伤疤的青年,冷笑一声:“既是杀手,为何不给我个痛快?”

“你不配。”

揭开小白瓶的红塞,白盏辛嗅得刺鼻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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