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忱顿时皱起眉,攥着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加了两分力,问他:“怎么了?”
明义在原地站了一会,像是在害怕什么,怕得无法动弹似的。他唇色也有些惨白,声音很轻:“贺忱,我们,我们走吧?”
他抬起头,有几分讨好似的,轻轻向贺忱笑了笑,像只被大雨淋湿了毛的猫儿。
贺忱看得心里一堵。不知怎的,他发觉自己此刻的心情比往常进食的时候还要糟糕。
贺忱抿了抿唇,没再多问什么,不作声地带着明义转了身,果真要离开这里。
这储备粮如今的神情……让他无端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储备粮梦游的那一夜,留在他指尖的那一滴泪。
当时他没太往心里去,也没有多做探究。如今回想起来,心里却有种很怪异的感受,有些闷闷的疼。
他夜里真是在梦游吗?他身上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两人渐渐离开了闹市,然而那笛声却如影随形,像是吹笛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似的。
贺忱感觉到储备粮被他握在手里的那只小小的手越来越凉,于是低头问他:“冷吗?”
明义那一瞬间似乎轻微地打了个寒战,却还是仰起脸,努力笑道:“不冷的。”
明义确实不冷。但他太害怕了,怕得不能自已。
在听到笛声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反应,那是深深烙印在他骨子里的恐惧。
他其实也不能多么具体地描述出害怕的原因,但他隐约能感觉到,这笛声似乎代表了曾经夜里经常折磨伤害他的一种妖鬼,是他身上伤疤的一大源头,还……
还发生过什么,明义记不清了。但那一定是他最深重的噩梦,以至于忘却了很多年,那烙印还深可见骨。
下一刻,明义眼前视线一花,突然被人直接抱了起来。
明义抬起头,看到了贺忱修长冷白的颈,微突的喉结,线条清晰的下巴,还有紧抿的唇。
“贺忱?”他有些茫然。贺忱不是不喜欢和人接触吗?虽然他好像并不排斥自己,但这样抱着,他不会不舒服吗?
贺忱就这样将明义打横抱在怀里,拢紧了些,像是怕他冷似的。贺忱喉结动了动,开了口:“闭上眼睛。”
明义便不再多话,眼睫轻振,乖乖闭上了眼,还下意识向贺忱怀里缩了缩。过了一会,他有些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贺忱垂眼看了看在他怀里缩成一小团的储备粮,只觉这人抱起来又轻又软,真如猫儿似的,还乖巧得不行,让人甚至有些拿不准力道,抱重了怕捏坏这轻细的骨头,抱轻了又总觉得这点小东西一不留神就轻飘飘地飞走了。
贺忱抬起眼,戴着红豆指环的那只手轻轻摆了摆,妖宅便近在眼前。他抱着怀里的人,踏进了竹林,很快便进了宅子。
耳边如影随形的笛声终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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