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滢拥着被子躲在墙角,谭海覆在她身体上,一动不动地挡着父亲的皮带。
他并不能遮挡完全。
谭滢的额头被皮带铜扣刮伤了,冒出一点血丝。她的泪水滚滚落下,发丝凌乱,眼神恐惧,身体在颤颤地发着抖。
谭海的眼神暗了下来。
他眼睛猩红,转身迎上了那根乱舞的皮带,不顾着手被抽得发青,一个用力将它夺了过来,反手勒住了男人的咽喉,将他拖到了门边。
在他的用力之下,男人也无力再挣脱,很快窒息着晕厥了过去。
“幺儿,别怕,别怕,哥哥在。”谭海喘着粗气,连着被子一起拥住她,用手背给她擦干净眼泪,安抚她的情绪。
谭滢此刻的眼睛是空洞的,她仍旧无法从刚刚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在谭海抱着拍背了好久之后,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才渐渐地有了焦距。
“哥,他知道了。”谭滢深吸一口气,看着昏倒在地上的男人。
他的胸口还在起伏。
他还活着。
“我们走吧,”谭海说,“我们跑得远远的,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谭滢没有回应他。她掀开被子,赤裸着身体,面无表情地走向男人倒地的地方。
她蹲下身,仔细地凝视着这张面孔,这个她称作“父亲”的男人。
在两个多月前,他还是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气质儒雅的餐厅老板。
可是如今,他只是一个邋遢失意的醉汉。
他怎么配当一个父亲呢?他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所以,只需要射出那一颗精子,连十月怀胎的孕育都不需要,就能够当一个父亲了吗?
甚至射出精子都并非他本意——他并没有繁殖的意愿,精子只是他射精快感的附加品,而快感则是人类为了繁衍而进化出来的卑劣的手段。
就在刚刚,这个她生物学上应该称作“父亲”的男人,是用什么样的脏话来谩骂他的一对子女呢?
贱货,婊子,变态,怪胎,龌龊,杂种,下贱,孽障。
他用最脏的话来骂他们,仿佛这样就能够把自己指摘得干干净净。
可是啊,“父亲”。世事皆有因果,我们是心理畸形的怪胎,乱伦的兄妹,邪恶的果实。而你,则是种下恶因的那个人。
谭滢已经不在乎他到底是从哪里得知他们是餐厅倒闭和罗慧流产的始作俑者了。
也许有人告诉他真相,也许他只是喝多了想找人当出气筒,随口瞎说。
谭滢蹲在父亲的身边,双手将散落在地上的皮带再次拉紧。
谭海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幺儿,一定要这样吗?”
“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秘密。”
“杀人犯法。”
谭滢木着脸,说:“他喝多了,兽性大发,想要强奸我。哥,我们是正当防卫,还是未成年,不犯法。”
谭海沉默良久,最终自己拾起了皮带的两端,将男人的脖颈重新勒住。
谭滢将自己的手覆上他的,说:“我们一起。”
男人在挣扎的时候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的喉咙里发出气音,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成为谭海终生都难以忘怀的噩梦。他的身体抽搐着,渐渐地停止了呼吸。
“哥哥,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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