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外头有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传来, 他才像是回过神似的, 陡然收回目光, 再动作极轻地掀开锦被下了床。
站在雕花素纱屏风前, 魏昭灵慢条斯理地在雪白的单袍外再穿上一件玄黑金线暗纹袍,又在外头套上了一件暗红的圆领锦袍。
镶嵌着金玉纹饰的皮质鞶带束在腰间, 魏昭灵走出内殿,春萍便静默地迎上来低首行礼,她替眼前的君王戴上金冠, 再整理好坠在发间的暗红发带,发带尾端还挂着两只龙纹玉坠。
“王,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张恪立在殿外许久, 见魏昭灵从殿门内走出来, 他便立即走上前去行礼。
昨夜的事, 张恪身为右丞相, 李绥真断然也没有瞒着他的道理。
所以他几乎一夜未眠。
夜阑生机才现, 这命运却偏要让他们的君王再度走上一条孤独的末路, 而他们这些人失去了魏昭灵,又如何还能真的守得住一个才复生的夜阑?
心中悲戚更甚,张恪此时难免红了眼眶。
“走吧。”
张恪低着头, 魏昭灵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只是淡声说道。
“王,您真的要把楚姑娘留下吗?”
李绥真看了一眼那殿门内,不由开口问道。
魏昭灵闻声,他脚步微顿,回过身再望了一眼乾元殿内,那几重纱幔遮掩了内殿里所有的一切,他回过头,“李绥真,你看好她,绝不能让她回去,更不能让她去金灵山。”
“……是。”
李绥真此刻纵有诸多的话想说,但见魏昭灵这般强硬的态度,他也只能躬身领命,不敢再多言一句。
再抬首,李绥真看着一步步迈下台阶的那位君王的背影,此刻晨光微显,东方既白,淡金色的天光穿透了昏暗的层云,投注在这长阶之上,李绥真眼眶微热,手指不由的在袖间紧握成拳。
昨夜有人来报,结界已经出现了极为明显的冰裂纹,甚至还往前移动了几寸,虽然那是很微末的差别,但还是被魏昭灵派去守结界的人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结界有了缩小的趋势,并且已经开始有了裂纹,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如果结界继续缩小,或至某一天彻底破裂,那么生活在结界这一边的这片土地终将被另一方辽阔的世界所发现。
到那时,新的征伐在所难免,而原本生活在这片土地的百姓乃至所有复生的夜阑人都将重新陷入动荡的时局之中。
如果不找出那在背后作祟的人,他们就永远只能陷于被动之中。
所以金灵山之行于魏昭灵而言,是刻不容缓的事,即便此行充满未知的危险,他们也早已别无选择。
天色渐渐大亮,乾元殿中寂寂无声,楚沅也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她睁开眼,刚想用手去拨开挡在眼前的浅发,可才伸手,她就发现自己手腕上的凤镯里金丝蔓延出来被缠在了床柱上。
金丝时隐时现好似流光,却真真实实地锁着她,将她困在了这床榻的方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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