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秋从前便是这般,喜欢的话憋在心里不说出来,素日表现得冷淡,就连留下来的文字,都是极其委婉的。
旁人给小孩子写寄语,恨不得写满一整列,将期望和祝福全部表达出去。
郁秋就连离别时写的信,也从未说过想念。
台阶前栽了一排紫菊,花瓣抽丝般绽开,香气铺天盖地。
她弯下身,摘了一捧拿在手心。
司珩青看着她,淡淡地说,“那年你为陆渊出气,一把火烧了一户官宦,惹得仇家上门,不得已才带我们离开宛都。”
“后来呢?”郁秋说,“你回来过吗?”
司珩青摇头,“后来就去了幽境,找了一处灵泉修炼,再后来……也没回来过。”
没由来地,郁秋突然想到了过去写下的话:
“宛都的桃花开了,我搬回去住了,埋了两坛酒,一坛留给你的。”
埋酒的地方,应该就在这间院子里。
她将紫菊放在台阶上,重新审查这间小小的院子——
桃树已经光秃秃了,枝头挂满了花灯,还有些爬藤的植物,在寒风中是另一番风姿,
“阿青,”她回过身,牵他的手,眸光晶亮,“我想回去看看,等我们离开无极渊,我们就回去一趟吧。”
司珩青微微蹙眉,“为何?”
郁秋道:“那院子还在吗?”
“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郁秋皱眉,“什么都不剩了吗?”
司珩青语气淡淡,“百来年过去,还能剩下什么呢?”
“会有留下的,”郁秋牵着司珩青的手,走到那桃树前,摸了下桃树树干,认真道,“树也好,一片瓦也好,都有可能留下来,甚至还有你从前未曾发现的……”
司珩青看了她半响,道:“回不去了。”
郁秋双唇抿成一条弧线,注视着他说:“没试过,怎么知道回不去了?”
“阿青,”郁秋凑过去抱他,轻轻吻他侧脸,“你不能一直将自己困住,画地为牢,所见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司珩青侧过脸去,手指微微蜷着。
画地为牢,他困住的到底是谁?
是郁秋?还是不肯去相信真相,不肯面对事实的自己?
他阖上眼,轻轻说:“先带你去其他地方转转。”
郁秋眨了下眼睛,道:“阿青,我想去沧澜山。”
司珩青道:“可以。”
“我想去真正的沧澜山,去看一下你住的地方,看你种的花,”郁秋微微眯着眼睛,笑道,“我知道阿青什么都可以变出来,但我就是想亲自去一趟。”
司珩青知道自己一开口,一定会答应她的。
只要她陪着自己,还有什么要求不能答应呢?
可她这样哄着他,又何尝不是为了早点脱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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