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兄好福气。”魏恒心里头还念着秦诺所提的一二语策,心有所感,这话也是实话:“不过言兄也太过小心,寒叶城中,同心庄里也没什么人敢前来冒犯,嫂子何必处处地用这易容之法般般遮掩?”魏恒话里带了几分调侃,也颇有些感慨叹息。
言霆自得地一挑眉,却并不愿与旁人多谈秦诺之事。
魏恒摇头笑笑,识相地捧了茶碗慢悠悠地饮茶,不再将话往秦诺身上让。
他虽对改容之术不甚精通,那既有那样一双眼,又岂会生得这样平常的脸容?
他心觉好笑,又忍不住地叹息。
身边就有对儿神仙眷侣,他的心之所爱却远在天边,不肯回顾。
秋日阴凉,这寒叶城又是格外地添了萧瑟,秦诺坐在秋千上消遣了一会儿,见言霆久久未完,便折身往他们自备的小厨房去点弄吃食。
秦诺久不下厨,言霆也不许她无故地沾了这些冷热的水,平素秦诺为着他安心,都一直听着他的话,不过今日却想破一破例。
“王妃,我的好主子,您想用什么说一声就得了,这厨房的水凉呢……”江泠跟在秦诺后头,也不敢十分地拦她,心里头却急的不成。从王妃生了孩子,章先生说了少沾寒凉,王爷就几乎不许王妃沾了半点的凉,好容易才从那鬼门关里头回来呢,就为着一餐饭,实在是不值得。
“好了好了。”秦诺回过身来拢了拢江泠的肩膀:“你可是越来越唠叨了,比钟嬷嬷还厉害呢。”
“王妃既知道嬷嬷厉害,就别做出让她能唠叨的事儿,不然到时候头疼的还是您。”
秦诺失笑,抬手轻轻在砧板上一抹:“不用挖空了心思来吓唬我,你放心,我又不做那费力沾水的事儿,只是调个味儿罢了,你担心什么。”
江泠苦笑,见秦诺定了意,也只能从她。秦诺也果然没有为难这些人,厨房的厨娘尽着她安排,她做得也是些点睛省事的活儿。
书房之中却不似厨下这般悠游自在。
若不论朝事,不言廷政,言霆与魏恒便并无隔阂之处。二人都是经过沙场,见过尸骨如山,血流如海的,虽际遇不同,但于天下民生之间又有说不完的话。
魏恒傲则傲矣,却不是个心无城府的狂妄之辈,今日见了言霆,与他相谈甚欢,又见此人气度清华,雍容自若,威重而不借威迫人,势大却不以势相欺,身处荣华却深知民生疾苦,位高权重却无自恃之姿,心里已经先服了一半。
魏恒并无借地自立之意,也不惯宦海沉浮,平生只盼喜则大笑,悲则大哭,身有绝技可用之于国,胸有壮志可护民安泰。如今他凭着四海堂勉强仗着寒叶城的地势根底夺了一席之地,但自忖根基不稳,才学有限,心不够狠,手不够毒,一时或可护得兄弟和治下平安,但一旦此间大乱,只怕就是灭顶之灾。他有志为自己和弟兄们寻一个好买家,却又恐所托非人,负尽了这一身的才学和毕生所向。
而今天下荡而不乱,便是因着这定王府做了定山神针之过,他自己也素知定王声名,说不敬佩,不好奇都是假的,他迟迟未得来见,也是想看看这位盛名天下的定王殿下是何等样的气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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