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口吃的、乡音太重的、吃饭夹菜的时候嘴巴吧唧响的、把筷子在菜盘中翻来覆去搅和的、为了胭脂水粉、谁先去洗澡吵架相骂的等等,老嬷嬷都悄悄记在小本本里。
这一个月,秀女们不用拘在储秀宫,可以在后宫各处转转了,宫里的富贵繁华远超过她们的想象,秀女们的眼神渐渐有了变化,从刚开始的怯生生、惧怕惶恐,到慢慢有了野心和心气,跃跃欲试,努力表现自己。
只有胡善祥从头到尾一个表情:完全没有这些世俗的欲望,淘汰我吧。
礼仪课,胡善祥早就烂熟于心,三天两头请假不说,还迟到早退,考勤稀烂。
胡善祥从未如此恣意过,吃饭也不装斯文,该吃吃,该喝喝,只是从小教养是骨子里的,吃饭不出声,不乱夹菜,懒得为了针头线脑的事情和人吵架。
她只是想淘汰,而不是表现的像个脑残,毕竟余生还要在紫禁城里混,不能太过火。
天气热,晚饭之后送来西瓜,同屋三个秀女每人吃了一片就住下来,老嬷嬷胃口不好,也只吃了一片,剩下半个几乎被胡善祥包圆了。
吃的太多,半夜被尿憋醒了,胡善祥从大通铺凉席上爬起来去厕所,却看见睡在竹床上的老嬷嬷睁着眼睛看着大通铺上四个秀女!
胡善祥吓一跳,“嬷嬷,大晚上的不睡觉,瞪着眼睛吓死人了。”
老嬷嬷说道:“我年纪大了,睡得少,夜里要观察你们的睡相,有没有说梦话、梦游、磨牙的。”
胡善祥问:“嬷嬷觉得我睡相如何?”
老嬷嬷说道:“像个螃蟹,横冲直撞,滚来滚去的,好几次把腿都搁在了隔壁孙姑娘的肚皮上,把人家活活压醒了。”
睡在身边的秀女姓孙,还是胡善祥的山东老乡,来自济南。
“真的?”胡善祥一惊,“我不知道啊,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孙姑娘怎么没把我叫醒?”
胡善祥真不知道自己张牙舞爪的睡相,以前伺候她的侍女们不敢说主人的不是。朱瞻基也见识过她的螃蟹睡相,但因喜欢她而不说破。故,她一直蒙在鼓里头。
老嬷嬷说道:“孙姑娘脾气好,不和你计较,每次都把你的腿轻轻放下去,没叫醒你。若遇到个脾气暴躁的,早就一脚把你踹醒了。”
胡善祥早就打起了退堂鼓要被淘汰,但是她也不想影响到别的秀女,说道:“嬷嬷,咱们互换位置吧,我睡竹床,您搬到炕上去睡。这样我再瞎翻滚,顶多自己摔下凉床,不至于祸害别人。”
老嬷嬷说道:“竹床硌人,还晃晃悠悠的,没有炕上睡的舒服稳当。”
胡善祥把凉席被褥卷起来了,说道:“我绝不反悔。”
谁不想好好睡觉?老嬷嬷乐见其成,和胡善祥换了床。
凌晨,胡善祥被人推醒了,看见身边的老嬷嬷,同屋三个秀女也从大通铺上坐起来,齐齐看着自己,一个个面露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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