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氏自从籍没,被人牙子卖到了康良侯府,多年来未曾踏出过大门一步。被丈夫拉出二门时,不由狠狠颤抖了一下。却原来,康良侯此番回来的着急,外头琐事多如牛毛,只在今日清早回家打了个转儿,顺便交代了句包氏之事。
帝王易位,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京城数得上的人家,纷纷炸了锅。便是康良侯府这等摆明了要占便宜的,也难免人心浮动。众人的注意力皆在谁家升迁、谁家获罪上,小小包氏早被人丢去了爪哇国。还是下半晌的时候,想跟新贵攀交情的蔡颖特特同祖母并伯母嫡母提起,一群当家的女眷,方抽了个空儿与他妻子李氏谈话。
世上哪个女人愿与人共侍一夫?妻妾有别便罢了,这等与妾平起平坐之事,李氏险些被气出个好歹。奈何高堂在上,家里实轮不到她个小媳妇说话。勉强应了太婆婆与婆婆的交代,回到家里便躲在屋里落泪。谁也没料到丁年贵来的这般快,竟是无人告知包氏她已然身份不同。
作为一个连姨娘都没混上的通房,包氏日常听到最多的故事,从来不是小妾翻身,而是谁家姨娘不听话,主家提脚卖去了见不得人的去处。此刻呼喇巴的被丈夫带出门,当真是吓的眼泪直流。
蔡颖满心惦记着勾搭丁年贵,又不知李氏还没来得及告诉包氏,此刻见包氏落泪,心中大喜——这是舍不得我啊!
“你莫哭,且跟哥哥回家耍一耍,过几日我再去接你。”蔡颖如是安慰道。
不想包氏哭的更凶了,她是官奴婢,哪来的哥哥。怕不是行院里的哥哥,要把她带去火坑里!
“嗳,你们娘们怎底那般爱哭呢?”蔡颖百思不得其解,“这是好事啊!”
“十一爷,我不想去。”包氏喏喏的哀求。康良侯府规矩森严,她不敢大吵大闹,这是她能做的全部了。
听得此话,蔡颖险些笑掉了门牙,一面拉着包氏的手加快步伐,一面眉飞色舞的道:“嗐,你就家去住几日,实在不惯,明日清早就让你奶奶打发人去接你。”
越听越像哄着她去卖了。包氏心中慌乱不已,被拉着跨过门槛时,裙子一绊,登时崴了脚,跌倒在地。
蔡颖赶紧搀扶,嘴里埋怨道:“怎底这般不小心?”
包氏只得爬起,强忍着踝骨的痛,接着往外走。侯府占地极广,夹道漫长。走到大门处,包氏已经疼的求情的力气都没有了。蔡颖毫无所觉,隔着门框看到了丁年贵的身影,拽着包氏踏上了台阶。满脸喜色的道:“大……人,我把她带出来了。”
包氏绝望的闭上了眼。官奴婢,非赦不可赎。从籍没起,她便死了有人来接这条心。因此对于奴婢而言,豪门大户,已是她们最好的归宿。就如轻烟死活要跟着杨景澄一般,公侯府邸里,纵然有管事欺辱,有主母打骂,至少能吃饱穿暖。别处是何等下场,不敢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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