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氏摇摇头,以前叫他读书考试,简直如同要他的命!如今没人催促他读书了,反而巴巴地去参加科举,真真是不叫人安生!
薛亭晚笑道,母亲,阿辰身无功名,却得先帝和今上重用,乃是有违祖制,于理不合。如今阿辰身辖千机丞,要行事周全,才能御下,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再者,他知道未通过科举始终是母亲的心结,此举是想要母亲安心罢了。
宛氏叹口气,想起这两年自家儿子确实懂事不少,隐隐有能够支撑门户之态,心中不禁感到慰藉。
宛氏饮了口金山时雨,又道,入画的后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可要叫她的家人来把人领回去?
薛亭晚摇摇头,入画三岁被父母卖给人牙子,所得银钱都拿去供其弟弟读书,可见这一家子是不把女儿当人看的。入画后半辈子若呆在这样一家子的祖坟中,想必是不得安宁的。女儿想叫她安心的走,打算为她另寻一块墓地安葬。
宛氏叹口气,想到前些日子苏父送葬苏易简,金龙寺的主持为其做的那一场声势浩大的法事。
当日薛亭晚和裴勍也在场,李婳妍请求以遗孀身份为苏易简守灵,入苏氏族谱,却被苏父婉拒了。
苏父对她说,易简虽然去了,可你还年轻,还有大半辈子要好好的过。倘若易简在天有灵,定不愿看你为此一蹶不振,对着灵位终日以泪洗面,更不愿耽误你的后半生。
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乃是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
宛氏叹道,阿晚,你和婳妍自小是玩伴,你要好好劝劝她。
话至此处,薛亭晚眼中有泪光,母亲,劝不动的。昨日我和德平公主上门探望李姐姐,她执意要去天龙寺带发清修,终身为苏易简供养长明灯。
深爱的人一朝离去,要经过多少岁月的冲刷,才能将彻骨之痛埋藏心底,消弭无形?
宛氏闻之,也忍不住叹一句痴男怨女,情债难尝。
送走了宛氏,薛亭晚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上一世,献庆帝赏下三尺白绫将李婳妍赐死。苏易简抱着她的尸身悲痛不已,亦自刎而去。
这一世,她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重蹈覆辙,拼尽全力助李婳妍从教坊司脱身,本以为两人此生可以长相厮守,奈何上天偏妒有情人,生离死别竟是来的如此快。
她记得无比清楚,那日如意湖畔,苏易简说,此生此世,我只认定她一个人是我的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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