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山冷笑:“一定是有人将账目明细给他看过。”
李远山说完,看向户部左侍郎丁明辉。
丁明辉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李远山扬声逼问:“丁侍郎,你觉得呢?”
满室寂静,针落可闻,连姚相都没再咳嗽。
丁明辉不卑不亢,他已经做好被扒皮的打算。
皇帝修仙问道,要建宫殿为民祈福,工部尚书李远山为讨好皇帝,巧立名目挪用户部银子,往自己口袋里贪墨不少。
谁知西疆领土受邻邦莫卧儿帝国侵犯。
打仗需要银子,户部拿不出钱,去质问工部,工部伙同司礼监做假账,把皮球踢回来。
户部左侍郎张逸之气不过,在朝会上骂皇帝是昏君,触柱自尽。
他当时并未气绝,皇帝便令人将他剥皮,挂在秋容道上,向百官示威。
“我认为重点不在于谁给他看过这笔账。大家都知道,张逸之是清官,是正臣,所以皇上才任他为户部右侍郎。”
说到这儿,丁明辉出列,下跪。“陛下,臣以为张逸之说得在理。”
读书人最重名节,他拼死也要为张逸之讨回公道。
“他才被剥了皮,你就说他是忠臣。”李远山眼角细纹裂开,笑容狰狞:“我看你是想说咱们陛下是昏君?”
丁明辉张张嘴,也没直接反驳,只说:“陛下是否明君,当由千古后人评说。但你李远山,却实实在在是贪官。听说,李大人家里花房造得比宫内暖房还奢华,小妾名号排到三十六,仆从超过千人,家里庭院还能跑马。李远山,你倒是当着陛下好好说说看,那些钱从哪里来?难道是大风刮到你家里的?”
李远山睚眦目裂,面红耳赤:“你这是污蔑,绝对是污蔑。丁明辉,你要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就大大方方地承认,是你给张逸之看过账本,撺掇他在朝会上死谏,不给陛下留脸面。”
丁明辉闭上眼,他昨晚已经向家人交代遗言,写好放妻书,并将儿子逐出家门。
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
他为江山社稷而死、为黎民百姓而死,死得其所。
“......”丁明辉刚要说话,就被丹房内一串银铃般的娇笑所打断。
“真好笑,户部房子就那么几间,账簿放哪个柜子,连我都知道,怎么就不能是张逸之自己偷看呢?”
邧帝用拂尘柄轻拍她额头,不许她在议政时胡说八道。
她吐吐舌头,继续说:“那张逸之也是个傻子,活着不好吗?干嘛非得寻死。咱们陛下又不是容不得人,总不会因为他说几句不中听,就将他五马分尸诛九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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