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银宝都是家生的奴婢,从小一起长大,此番一起随三娘到赵王府小住,调笑惯了,金枝打开银宝的手,唾了她一口,笑道:“不过是见她们可怜,没见过世面,一点油膏罢了,娘子使也使不过来,值当什么。”
银宝眸色一转,望住金枝,对方才说话那小婢子笑道:“听听,还未做王爷的人,便已经将自己当作半个女主人了。”金枝闻言咬牙笑着,上前便要掐她的脸,银宝边笑边躲了开去。
她们在房中笑闹,琥珀却站在窗外,将这些话都听了去。传言元娘久无孕,蓝氏一直劝她将身边人给了王爷做通房,原来是真的。琥珀叹了口气,方才得了金枝的点拨,又拿了人家的东西,走在路上觉得此番是受了大恩,便想回去请她得空也来坐一坐,自己自然好好招待,只是去而复返才知道人家眼界高,并不愿和自己攀交情。
紧了紧怀中抱着的青瓷小罐,琥珀悄悄往回走。五娘性子柔弱,自己比她大上几岁,顺理成章强势了些,越过她拿主意原是常事,五娘也从未驳过她的面子,这调香的方子又是三娘处得来的,想必她定然受用得很。
琥珀原以为自己这番处理妥当得体,如今被阿素正色驳了,倒真不知如何答话。
见琥珀一脸的不服气,阿素倒是一笑,她不喜为难下人,知需以理服人。于是望着琥珀,糯糯开口道:“熏暖用苏合无错,只是苏合最衬沉水,宜冬日润燥。而白檀却须入蔷薇花水,最宜春日芬芳。夏日炎热,帐中只取三两枝水生花供着便好。而到秋日则取降真浸鹅梨汁,为的是熏出满室果香。”这些虽是最时兴的香方,阿素却嫌通俗了些,宫中是从来不用的,只是再说得深了,面前之人闻所未闻,倒像是天方夜谭了。
琥珀听得目瞪口呆,原来五娘也能讲出这么多道理来,病了一场倒多了些见识,不枉病中还寻书来看。只是她说的那许多香自己都不曾见过,只一味蔷薇花水,她只知道是大食才有的,宫里曾赏下两瓶来,三娘处也只有一瓶,其他姊妹分一瓶,最后才到了五娘这里,不过只剩了一个瓶底,她还委屈哭了一场,此时长大些倒沉稳了些,讲起话来气度竟不输三娘,若是以后都如此,自己在旁人面前底气也足些。
琥珀一扫原本怏怏的神色,见她嘴唇有些干了,便出去端了杯茶回来,阿素倒不懂她为何忽然来了精神,接过茶未饮,只是仔细浇灭了熏炉中的残香,甜甜一笑:“这般晚了,这里无事,你也歇着去吧。”
琥珀原以为五娘恼了自己,还要再念叨几句,没想到此事竟这么揭过了,见她精神尚好,应了声便退下了,只是走前又问了句:“娘子还要吩咐婢子些什么?”
阿素想了想便央道:“能不能去取盘香瓜来,压一压这气息。”
琥珀此时方知,原来她是真不喜欢这白檀苏合的味道,却不知是犯了什么忌讳,只能依言去取。只是这香瓜不是时令鲜果,而是秋天藏在地窖里的,地道深邃,她有些怕黑,便将珊瑚拉起来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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