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说,要你嫁给萧信。”许夫人眼神闪躲着,小小声道。
许融没听清楚,问道:“谁?”
“萧信。”许夫人拖拖拉拉地补充,“就是萧伦的二弟。”
许融静了片刻,点点头:“哦。”
她没再接着问下去,无论个中有多少离奇内情对她都已不重要。
许夫人自己忙忙剖白:“我原说了,萧伦既然变了心,那婚事不成也罢,只要能把章儿放出来,旧事一笔勾销,往后我也不对人说他家的不是就是。谁知道,萧夫人却不肯应,说外面流言不休,犹在传萧伦有谋害未婚妻的嫌疑,只有你照旧嫁入萧家,才能将流言抵消……”
许夫人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将要把女儿推进什么样的未来,她还没有糊涂到不知道。
可手心手背都是肉,手心这块眼看要叫人剜了,形势迫着她有个取舍。
这就是她的取舍。
许融的目光在屋内游移,不予回应。
白芙实在忍不住了:“可是太太,让姑娘嫁给萧二爷算什么照旧呢?他是萧世子的弟弟,还是个庶子,这、这——京里有规矩的人家哪有这样行事的!”
“谁说不是呢。”许夫人并不怪她无礼,苦巴巴地道,“我也同萧夫人吵了,再不济,让融儿还嫁萧伦便是,不也一般洗刷他的嫌疑吗?萧夫人却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来晚了一步,先前他家要弥补,我拖着不应,如今常家已经寻了保人先递过话了,萧伦与常二姑娘才合了八字,般配得很,融儿——融儿只得去配萧信了。”
白芙失声道:“什么?!”
许融并不觉有多么意外,她只分神看了许夫人一眼,就又去打量屋中诸物了,床,桌椅,梳妆台,各色摆件……
许夫人捏着帕子,呜呜咽咽,“我知道委屈了融儿,可萧夫人是唯一肯登张家门的人,这天一天凉似一天,我连床被子都送不进牢里,章儿一个人在里面——想一想,我这心就揪起来痛。融儿,你也心疼心疼你弟弟吧,你可就这么一个弟弟啊!”
许夫人说到后来,十分情真意切,但这次没唤回许融一个眼神,许融只是专注在自己的打量里——
看样子都挺值钱,随便弄几样出去,安个小家应该不难吧?
继承了人家女儿的身子,若能凑合过,许融也就凑合了,帮扶帮扶家计,照顾照顾弟弟,她不是不可以。
可许夫人是这个样,许华章又是那个样。
不必多形容了,三个字总结:带不动。
那就也不用费劲了。
许融打算跑路。
她这里盘算,炕桌的另一边,许夫人也不是不愧疚,又忐忑——许融太平静了,她摸不准底,不知该怎么办,满口便只晓得许诺:“融儿,你别生气,娘一万个不舍得叫你去屈就那个庶子,可眼下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你帮帮娘,娘能替你打算的,一定也不会亏待了你,照着先前那些备好的嫁妆,娘格外再给你加上一万两现银和一个十顷的上好田庄,你带着这些到了萧家,凭怎么手松都够使了。萧夫人倘若敢给你气受,那时你弟弟也回来了,娘用不着看她的脸色,自然给你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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