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驻足四顾,对宋泽道:“就是这,我们就是在这里遇见的,你说我是个滑头。”
“哈,我说过吗?”
他又来到不算广阔的湖边,走上拱桥。夏风习习,粉白的荷花柔媚招摇,还不到采莲的时候。他神情黯淡下来,说道:“我娘很早就死了。我姐姐命苦,从我记事起,她就在不停地干活。她才比我大两岁,却要一边照看我,一边做饭、洗衣、做零工……我总是能梦见,她蹲在湖边洗衣服,回头笑着帮我擦鼻涕的样子。你还记得,她叫什么吗?”
“当然记得,”宋泽将手搭在他肩上,声音轻柔,“她叫秋娣。”
“她那短短的一辈子里,一天都没为自己活过,连名字都是为了我而取的。她叫秋娣,意思是求弟。我叫莲生,没什么美好的寓意,意思就是终于有了个男孩,要连着生。”
“原来是连着生儿子的意思?”宋泽哑然失笑,无奈地摇摇头,“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你生在夏天,皮肤又白里透粉,像从荷花瓣里长出来的孩子,才叫莲生。”
被夸肤白,徐莲生想起那几次鱼水之欢,羞赧一笑,随后淡而决绝地道:“听说我姐姐前面,还有两个姐姐,来娣和迎娣,全都夭折了。我爹指望我传宗接代,可我偏不。我就要孤零零地活着,让他断子绝孙。”
“你不孤单,还有我呢。”
“将来你得了江山,你就是全天下人的,不是我的。”
“一半给天下人分,一半给你。”
“不,我要三七分。”
“好。”宋泽爽快地说道。
“我不贪心。我三,天下人七就好了。”
“大哥!”张大宝吭哧吭哧地跑过来,风风火火地对宋泽说道,“刚才我和徐大人的管家在街上瞎走,有人给我算了一命,说我将来位极人臣,但不得善终。你肯定会让我善终的,对吧?
宋泽笑着问:“那算命的可有破解之法?”
“有,但要花银子,我没给。”
“这样的不用信,假的。给银子也破解不了的,才是真的。”
张大宝发出粗犷的笑声。徐莲生看得出,他对宋泽极为敬仰,帅府中的其他人亦然。宋泽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会把身边的一切牢牢吸引过去,徐莲生甚至都不想回京城了。
停留数日,踏上归程。回到荆州府几天后,郑方杰作为钦差走进帅府,宣读圣旨时照旧无人跪地接旨,全都冷冷地瞥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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