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认真,不就是想上学吗。
何晏书反向操作,争了一大口气,再也没让自己被奶奶当作模板。
后来,没有人关心何汀了,因为何晏书在一年里性格巨变,他还是臭着一张脸,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却成了个明知山有屎,偏向屎堆钻的异类。溜门闯祸、制霸一方,用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人狠话不多”。
奶奶的天才坠入凡间让她心力交瘁,她的头发更少了。
也是这一年,老太太心想,可能是自己整日耳提面命起了作用,何汀这丫头异军突起,竟然不知不觉间就成了优等生。
她勤能补拙、弯道超车,一路加足马力冲刺到三年级,再也没落下班级前三名。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天才的距离,只差了一手好字。
嘴上说着“女孩子学习再好也没什么用”的奶奶,早上也开始给何汀煮个柴鸡蛋,给爸爸打电话的时候,夸完老大,也会顺带加一句“二妮开窍了,又得了个奖”。
至于老三,一句“又长高了,吃不胖”就一笔带过,生怕多说一句就要浪费时间叹老半天的气,浪费电话费。
经过这些事,九岁的何汀家庭地位水涨船高。
因为嘴甜又听话懂事,家务活全包不说,何贝贝八岁的大小伙子,被她照顾的到现在都不肯自己穿衣服,天天早上光着屁股等姐姐忙完才起床。一天到晚作作作,硬生生任性的给自己作出来个小妈。
何汀在每天的回忆和现实之间果断找准方向,那轱辘被刀片划过的胶卷开始随着时间慢慢清楚,剪影里也有了台词和画面。
这些泛着灰黑色瘴气的回忆,反而给了她坚定的、和原来的自己划清界限的勇气,她用几十年的心智,瞬间就确定了哪条路走起来更轻松。
虽然她没能预知任何事,可是在每做一次选择后,她都能看到同等环境下的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她的偏执和嫉恨,非但没能让她得到重视,反而招致了更多厌恶和不公平。
母亲晏茹尖利的红指甲,爸爸的皮带,冬天带着积雪的牛棚,哞哞一蹄子踩折的小腿骨,何晏书被锁在大门外救不了她的哭声,奶奶一声声活该、贱蹄子的指责,身上一年都除不了疤的伤痕,都是她这一世规避过的灾难。
她能理解那个状态下何汀会有的,经年累月的恨意。
也就更能体会,陷入这样恶性循环的家人关系有多可悲。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姐,我尿尿。”
何汀梦里听到贝贝喊,睁开眼看见他正盯着自己,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老房子冬暖夏凉,然而这两年,因为几乎夜夜被窝里多一个人,何汀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冬暖夏烧。
“夹袄套上,我给你拿盆。”
何汀迷迷糊糊说了一声,就起身去拿尿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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