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何晏书甚至不用她鼓励就愿意努力,尽管奋斗的动力太心酸,总比没有强。
他们目标一致,考上市四中。
四中在何晏生念书的理工学院附近,如果能顺利进入高中,就可以和大哥在一起,这样家里仅剩下的四个人就不用再分开。
这是眼前经历灭顶之灾的一家人,能想到的,最近、最容易实现,也是最能看到点希望的方法。
那段时间算是劫后余生的一点点阳光,一家人默契的互相扶持,默契的不提那场变故,大家似乎统一剥离了生活里一大块灾难灼烧过的痕迹,结痂丑陋却痛苦骤减,比汩汩鲜血直流让人觉得轻松得多。
中考如约而至,那一天何汀记得很清楚,奶奶一早起来,笑眯眯的在院子里活动筋骨,给她和何晏书煮了两个柴鸡蛋,还花钱买了油条酥饼。
平时都是何汀给弟弟准备早饭,自己是很少会吃鸡蛋的。姐弟两个结伴出发,去学校集合让老师带队去市区的中学考试,他们不在一个考点,所以到达市区后就分开了。
两天时间,做完最后一门文综,何汀在座位上坐着发呆,她考试的教室是市一中的实验室,两扇空调一前一后对着吹,出来就感冒了,考试结束后似乎因为她终于松了口气让感冒更加肆虐,这场旷日持久的病毒击垮了她,她在床上躺了几乎半个月,等来了四中的录取通知书。
那个暑假奶奶的精神不太好,会自言自语,开始认不清人。
刚上高一的冬天,一家四口围坐在屋里生火取暖,商量新年怎么过,就回不回老家过年的问题讨论了好久。
再也没有远归的家人可等。
奶奶把他们揽着抱成一团,火光烘托着她脸上的皱纹,老年人眼泪浑浊,语气坚定。
“难的时候都过去了,你们三个好好的,咱们家就不会倒。”
第二天奶奶走了,什么也没带。
何汀起来烧水做饭的时候看到了床头的存折和现金,大到百元钞票,小到五毛纸钱,皱巴巴的尽力放的平整。
包存折的手绢是奶奶用了很多年的那条,里面密密麻麻印着这些年存钱的数目,截止到那一年,四万三千二百一十七块五毛六。
她写了封信,也不算信,只有几个字,“去找娃了,回家。”奶奶是不识字的,几个字寥寥草草写的不清楚,可是何汀一眼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何汀抱着这些东西愣了一会,觉得心里好不容易接上的弦,“砰”一声,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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