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醒,他也很明白。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非常正确,装的非常好,非常听话懂“礼”。
他进了宫,做了皇帝,一场“大礼仪之辩”除去倚老卖老的一帮子老臣,提拔亲信,手握皇权,即使沉迷炼丹四十年,天下的事情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是真正的“金口玉言,说一不二”。
人都说,他的权谋手段,通了天。
人也都说,没有人当他是皇帝。
人都觉得,他与大臣相斗时的强横本领却在对付蒙古,倭寇、一个小宫女时失败,都觉得他无能又可怕,都对着他,端着一副对待“窝里横”那种人的鄙视,一种让人感觉到侮辱的尊重。
他做了四十多年皇帝,杀了那么多人,也无法消除他的这种恨。
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修仙炼丹,他的陵墓规制和永乐大帝朱棣一样,他要告诉天下人,他成功地告诉天下人他的皇位来自太~祖皇帝,他死而复生,可他还是恨的。
“当然,现在还是要利用他们的。”兴王朱厚熜一个冷笑,端起凉透的茶盏用一口茶,茶汤清冽,却少了那份北京玉泉山水才有的甘甜,也不是用惯的蒙顶甘露的香馨高爽,味醇甘鲜。
“还是要先做皇帝啊。”他笑了,这次是真正的笑,志满意得,帝王权谋。
还是北京城的龙椅舒服啊。
北京城,七月流火的日子里,奶娃娃皇帝屁股挨着龙椅就嫌硬,文武百官,老百姓都烤化在太阳底下。
日落时分,炊烟袅袅,鸡鸣狗吠、几条大街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又期待。城西,一个门头普通的二进四合院,大门紧闭,角门不开。蝉鸣声声,却又安静的能听到所有人的脚步声。
正堂里,面白无须、面堂忠厚的东厂大太监江斌,胖胖的肚子费力地端身正坐,一身亮红的缂丝飞鱼服翘着优雅的兰花指,品一口茶。
“端王朱荣氵戒?他也有胆子谋害皇上?再查。”
年轻的厂卫胆气一寒,麻利地跪下:“属下遵命。”
“……这新出来的蒙顶甘露,就是好~~好茶好茶。”
年轻的厂卫立即表功,表情谄媚却又真诚,似乎他一个呼吸都是发自灵魂来自内心深处的忠诚孝顺。
“干爹喜欢就好。据说,这蒙顶甘露在总结“玉叶长春”和宣和“万春银叶”两种茶炒制经验的基础上研制,质量超过唐、宋代的名茶‘蒙顶石花’。儿子机缘巧合得到二两,孝敬干爹。”
江斌嘴角微微一挑,琢磨着如今事情多,需要的人手多,锦衣卫东厂西厂需要的银子越发多——关键,皇上转眼两岁了,慢慢的需要用银子的时候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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