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也是”继续拉近了距离,想想宫中传闻这位昭容的身世,我都觉得自己家的窘境根本不算什么了:“回昭容的话,奴婢是平阳柴氏,家道中落了……”
“文脉没有断,谈何中落?”她否认我的话,我疑惑抬头,那惊鸿一瞥毕生难忘。
宫中传言昭容是绝色,我也曾跟着流行大潮学着在眉间画一朵红梅,在没有见过她之前,决计想象不到她额上的这朵竟然如此明艳,铭刻上去的果然与毛笔画上去的不同,看得久了,连我自己额心都开始隐隐作痛。
见我看得痴了,她也不作理会,只笑道:“今后来跟我做个伴吧。”
我不知道她怎么就在一众宫人中挑中了我。难免有些惶恐,但在看到同住还有两个人时,那股惶惶然稍稍被压下去了。
我不是这次拣择出来的唯一一个。有个姓贺娄的年纪最大,她已经是尚宫了,对宫内外的事颇有见解,身上还有些功夫。还有一个叫第五英儿,是个伶俐的小丫头,写文章极快。在她们中间,我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木讷,更不明白昭容究竟看上我哪一点了。
贺娄这个姓不常见,第五这个姓更是稀有,昭容特意问过我的名字,难道就因为我的名字把我选进来了?
我为我的妄想笑笑,虽是江淹的诗,左不过是天下太平的吉祥话,有什么可令昭容动心的?
只是被昭容选中入值中书省,可不是单为这地位享福的,我们得学着写与内宫不同的外朝文章,要能过昭容的法眼。
“柴晏,你文辞虽丽,但不是所有诏命都得这么写的。”她不止一次摇头于我的文章了,发回重写是常有的事,但她就是这样执着,只是谆谆教诲,绝不肯换个人,“敷扬褒奖的诏命越华丽越好,可办实事的诏命不能让人难以读懂。”
她告诫我这句话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每说起,却还是如此耐心,我听进心里,却总是写不出来,如此也只好先沉住气,另铺开一张纸,应了声:“奴婢明白。”
她点点头不作他言,取下几案上堆得高高的奏表,又认真地批复了起来,对于我而言就是全部工作的文章,在她那里,不过是工作中的一个小插曲。
她摇头的时候就微蹙着眉,兴许是我第一眼看她的时候她是笑着的,所以对那种春日般明媚的笑十分留恋,从此就不愿再看她蹙眉的样子。如果是因为我的文章而蹙眉,她不说,我也会觉得是罪过。
也许这就是昭容的魅力吧,她并不逼迫你做什么,可你总是想要为她多做些什么。
就算木讷如我……
“你们觉得,昭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躺在寝居的榻上,吹熄了灯,我忽然这么问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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