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笑声渐渐停息下来,那沙哑声音的主人没再说话,所有人便无一人敢开口,只有明明灭灭的烟头在斑斓灯光中微不足道的闪烁。
王骏抿唇,酒已醒了大半,老大似乎自从昨天回了趟家回来后就心情不太好,聚会都是兄弟们叁求四恳磨来的,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该知道的事他从来不问,钟鸣能允许他爬上今天的位置,不是仅凭两人关系不错就能做到的。
钟鸣背后有只手遮天的大人物罩着,近几年势力愈发变得强大,钟鸣行事也愈发的肆无忌惮,几乎成了津川市无法无天的地下皇帝。
他不愿多想,转过头又开了一瓶洋酒,起身去酒柜里拿出一只价格不菲的香槟杯,亲自倒入半杯酒,身边小弟接过递去水池里。
热气腾腾中伸出一只瘦削的腕,指尖轻轻托住酒杯,一张同样瘦窄的尖脸在雾气中朦胧浮现。
水哗啦啦响起来,池子里的人站起来。
身边忙不迭有人拿起洁白浴巾,抖开,捧上。
那人后背是大面积的荆棘纹身,从脖颈侧旋转盛开,一路覆盖背脊、腰腹,蔓延深入缓缓爬至下腹,他随意的将浴巾在腰间一围,浴巾便挡住了荆棘最后的去处。
钟鸣往后抹了把湿淋淋的黑发,扫视一圈,目光落在那个跪坐在地上的女孩。
乔盼目光不躲,直愣愣的瞧着钟鸣。
钟鸣有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那双眼睛死气沉沉,黑眼仁少,眼白多。他浑身包裹着一种浓稠如水的阴气,那阴气从那双眼里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乔盼曾经在普法栏目里杀死双亲的反社会死刑犯眼里看到过类似的眼神。
这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人。
乔盼仔细的看着钟鸣的眼,她似乎被这双眼睛深深地吸引了。
但细看之下这双眼睛,竟然没有恶意、没有善意、没有情绪,什么也没有,他就是那样看着你,像与某种多目节肢动物对视,眼里只有虚无的黑色。
看着这样的人,你无法知道他下一秒要做什么,也不会知道他曾做过什么,钟鸣身上所有带给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都没法直接找到源头,这就是奇妙的感觉,他的身体、他的头、他的腿、他的衣服、手中的酒杯、湿漉漉的黑发、吐出的热气,共同构成了一种阴森森的未知体。
王骏觉得有点奇怪,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个来回。
“看什么?”钟鸣喝了一口酒,嗓子更哑了,昨晚回了一次家,发了通脾气,喊的声音有点大,今天喉咙痛得没法大声讲话。
乔盼迅速低下头。
对面沙发上红头发立刻站起来:“鸣哥问你话呢?!腿瘸了耳朵也聋了吗!”
樱桃马上拉住红头发的袖子往下拽了拽,警告的看了眼乔盼,对钟鸣道:“鸣哥,这是新人,我带的她,我替她给您自罚一杯。”
说罢一仰头一杯酒利索的下了肚。
钟鸣看了一眼樱桃,“新来的啊,新来的……新来的?”他嘶了一声,摸摸下巴,“新来的咱们不是都有规矩吗?”
“樱桃你这说要人就要人,不问问咱们老板意见,好歹给大家看看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往里收啊。”红头发在旁边帮腔,眼睛黏在乔盼身上挪不开。
这姑娘长得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妙。
红头发暗暗在心里咂嘴,樱桃不愧是鸨姐,看来是得了李慧的亲传,识女人的眼光就是毒辣。
就是不知道身材怎么样。
红毛暗戳戳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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