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的程濯,永远快乐。
你出国后,我恍惚了好多天,今天我在我家二楼窗边系鞋带,我之前就是这样磨蹭着等你出现的,可我忘了,你不会再出现了,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窗户里。
我要迟到了,干脆就翘了课。
外面在下雨,苏城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夏天真的来了,你也真的消失了,我在写这封信。
我忽然能预见自己的未来,是波澜骤歇的海,所有风浪都离岛很远,你也是。
我试着问过自己,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喜欢算什么呢。
直到今天,我才想明白。
暗恋是带着所有金银细软,在你的海域沉船。
不出意外再难见天光,别人救不了,而你不会来,我心甘情愿的蒙厄,束手就擒的沦亡。
可我仍有贪心,以后的许许多多年,程濯,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落款是孟听枝。
时间是七年前的六月。
良久,末尾那八个字像一记重锤般落在心上,那种无孔不入的挤压力,叫程濯每个呼吸都开始酸胀疼痛。
他合上眼,仿佛能看见那个十六岁的少女穿十四中的校服站在他面前,胆怯又勇敢地问他,以后的许许多多年,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说完那双温软的眸子就湿红了。
将七年后的程濯,破碎地映照着。
信里的话,一字一句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难以承受地捏着信,轻垂脖颈,调整气息,想将那股从心脏上蔓延开的酸痛缓过去。
但无济于事。
他看着这个老旧信箱,想着她的信在这里不见天日地搁置了七年,不受控地就要去想,倘若他没有在美院的会展中心和她重逢,倘若他没有机会再打开这个信箱。
还有多少个七年要搁置?
倘若他真的不知道孟听枝是谁,他此刻打开这封信,或许只会毫不挂心地看一遍,甚至没有耐心看完就会放在一边。
没有人会去在意。
没有人会在意十六岁的孟听枝。
吐出一口肺部淤着的浊气,程濯又将信看过,目光停在末尾那句。
他曾以为时间太久,信已经丢了,明明也问过她的,问她在信里写了什么,好怕她有一个什么遗憾,是他过去欠她的。
可她不说,她说她只是祝他前程似锦的其中一个。
又骗他。
可真看了这封信,心绪难平,他欠她的遗憾又何止一个。
程濯给她打电话,说她骗人,她根本就没有祝他前程似锦,她说的是,她仍有贪心,以后的许许多多年,程濯,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最后问她,“孟听枝,你还想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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