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星子说不下去了。
老者伸出手指轻轻拈起那些细细的麻线,依次放在那块骨片之上。
“烧骨,织锦,上古秘术也。哪怕其一,都是难得,何况两象同出。天成建成以来,除了安道院那掌刑人,恐怕从未有人目睹过起一二。时间久了,他们将其传做神话,认为那本就是不存在于世间的东西。谶语谶语,本就是成谶之时,才能令人有所顿悟。在此之前,便是圣人再世,也只会觉得毫无头绪、无从算起。”
瞿星子抿紧了嘴唇,将方才没能说出口的话吐了出来。
“当真是无从算起,还是算出却不敢明示?”
老者拿起那块骨片,连同其上的细麻一起,扔进了一旁的火盆之中。
“很久以前,众神兴明。人们通过供奉各路神明来获得力量,此为‘祝福’。而作为交换,神明会在他们的血脉中留下印记,以便夺取他们的肉身,此为‘降神’。”
火盆中的火苗飞快吞噬了麻线,又开始啮噬那块焦黑的骨板。骨头在烧灼中吱嘎作响、开裂成烬,似有古老的灵魂在烈焰中□□低语。
“出于某些不得而知的原因,有些人的血脉天生便具备接纳神明、获得力量的天赋,这些比寻常人更接近所谓神明的人成为了几大家族、曾互相牵制数百年。涅泫曾经的掌权者,便是其中一支。”
飘起的火星映在瞿星子的眼中,熠熠有神。
“为上位者,便是没有鬼神加持,也掌有生杀大权,理应谨言慎行。”
“道理虽是如此,只可惜人有良莠,神有善恶。恶神若只是降临荒野之中,不过危害百里。可若转生三重天之下,那便能把持天下、为祸苍生。”
骨板的最后一块碎片也消失在火光中,老者负手起身,望向石室外的天际线。
自古便只有九重天,从无三重天一说。可那解出的数偏偏是三而不是九。
静波楼侧,三重宫墙在晨光中静默着,不为春夏秋冬、王朝更替而变化动摇。
瞿星子望向老者背影,向来晴朗的双目中露出些许隐忧。
“肖姑娘......到底只是一人,她当真能扭转这一切吗?”
老者端起已经半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古来群雄逐利,唯有孤凡者救世。更何况,她比你我二人都更得那一分赤勇之心。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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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而笔直的平原大道上,只有一人一骑向着西南方而去。
萧瑟秋风迎面起,带着烟尘飘洒一路。
吉祥吃胖了不少,跑起来的时候都能从鞍子上看到那左右摇摆的肚腩。
黑羽营的草料肯定是差不了的,而这鸡贼的马平日里惯会撒泼闹脾气,那些伺候它的兵卒定是没少吃苦头、只能好吃好喝地供着它。加之又没她这个主人差遣鞭笞,这畜生便日日在那马场里养尊处优,直到肚子上的膘都贴了三层,好好一匹战马生生有了几分肉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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