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红的记忆几乎是当年所有被绑架的世家子女们此生最大的噩梦,饶是自幼冷漠至极的关山月与江令窈,当年也不过十几岁。
脑内无名的轰炸声让关山月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再次前进,她只是蜷缩坐在那个角落,看着猩红的液体流淌,流淌,流淌。
混杂腥臭的鲜红液体浸染他们的衣服华服,卫家那个女孩被绑匪们拖在身后,捻泥滑土,留下一道深刻的道痕,哪怕是当年那么的滂沱大雨也无法冲刷、洗涤干净。
“我们在那里呆了两天?还是三天?”关山月轻声,兀地低笑,在这气氛中莫名诡异,“时间太长,连我都有点忘了。”
所有相关的一切记忆,最终都定格在山顶江令窈那几乎冲破黑夜的嘶吼。
定格在江令迢的十岁。
魏舒云泪流满面,她忽然开口阻止了关山月的回忆,是罕见的强硬:“你别再说了,妈妈心疼。”
“您心疼什么?”
关山月抬眼,笑意更深:
“那时的您应该很开心才是呀——肚子里怀着关家的继承人,而我,不过是关董最后一步棋罢了。”
车内一片死寂。
周佞死死咬着牙,指甲几乎都要嵌进肉里。
魏舒云咬唇,一脸悔意:“不是的,月月,你听妈妈说……”
“关东这些年一直说要弥补我,弥补我什么?”关山月却只这么看着她,眉眼不动半分,“是事态超出了他的掌控,要弥补我差点出事……还是他心心念念的您肚子那块肉掉了,他也出事不孕,您二位唯一的女儿,差点也断送在他的手上了呢?”
魏舒云怔怔。
“您跟他到底在愧疚些什么呢?”关山月一字一顿,面上笑得渗人,“所有人都想知道——可您跟关董,还敢提么?”
敢提起当年的绑架案主脑,真的跟关董没有关系么?
还是关宏毅没脸提也不敢提——他纵横商界那么多年,居然被个下九流的人摆了一道且至今都找不到人呢?
还是说,他根本不敢去找?
“关董到底是怎么敢在我面前说这么多年都是为我好、庭旭都是弥补给我的东西呢?”
关山月每说一个字,弯起的嘴角就平下一分,直至最后满面都被讽嘲覆盖:
“没有我,哪来今天的庭旭?”
没有我这被亲手推出去的棋子,那么大的明氏怎么会倒台?
没有我,庭旭怎么会那么顺利地吞下了明氏留下的大半肥肉,一跃成为商界第一?
“您跟关董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关山月眸中的灰暗似于黑云压过,看不见一丝光亮,外表的光鲜靓丽下似乎藏着一具疲惫不堪的残躯,透露着无尽的死气:
“庭旭不是你们拿来弥补我的东西——它的上面,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名字。”
上面刻着的,本来就应该是我关山月的名字。
那是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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