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他这个一贯内向寡言的妹妹到了谢蕴这没两个月就做出那种惊人的事情,倒是把谢蕴弄得不敢惹,更别提他是否不快。
含章年长贞吉五岁,兄妹俩年幼时还回过几次东北老家,也是近些年亲眷之间的关系才疏远了的,亲近更体现在军事上。不知是含章当年亲历,还是听长辈们杂说……
说的是当年谢蕴十三岁,他们正房那一支的谢家尚且没到北平,还在东北养兵避世,堂亲家有个同辈的谢务,算谢蕴不远不近的堂哥,早早地摸了枪上了马,文韬武略也算有些行事,模样生的倒也不错,只出身偏差了点,因此耐不住背后记恨谢蕴。
那年正月十五元宵节,外面飘着鹅毛大雪,谢老爷在祖宅办堂会,早早的请了北平唱京戏的名角段青山。只可惜那天并不全然的愉悦,还算得上是谢家百年难得一遇的丑闻。
后院里都是少爷小姐们一块儿玩雪,不知怎么的角落里谢务少爷先开了枪,恰赶上来送披氅的秋妈妈挡住了谢蕴,腰侧的血不要钱一样流,本来欢声笑语的院子里乱叫一团……
当晚,谢务也挨了枪,却是直接死了。
段青山赚够了钱置办上了田产,转而到了江南一带修身养性,再不开嗓了。他闲暇时总喜欢小酌几杯,这一酌就容易吃多,吃多了便管不住嘴,说道起当年惊心动魄的事,那时东北还太平着,寻常百姓哪里听得到那么脆的枪响,仿佛近在耳边。
他说自己当夜在别院听到动静,一开门就看到了谢蕴的身影,手里还提着杆曼利夏步枪,说得跟真的似的,讲那枪杆子还热乎着。至于是谁杀的谢务,他煞有介事地再不多言。
后来祖宅的下人们都换了个彻底,填了拨新的,再没几年谢家迁出了东北,进了北平,便更没人说起当年的事了。
讲起陈年往事,信也多出了几页,贞吉沉默着看完,含章末尾问她何时回南京,又说战事不定停多久,还是等时局彻底稳住再定。
贞吉把这封多次提到谢蕴名讳的信放在了匣子最底下,生怕被人见着,转而拿了笔墨想回信,却发现心里总在想着那个人,宣纸上滴了好几个墨点子,便放下不再强迫自己。
「我本想着立马去找他,父亲那边停战,定和他的决策脱不了干系,又忍不住多心其中是否和我有关,难道他也想让我早回南京?
这般想着便没那么立马去见他不可了。
强迫着自己午休了会,睡得也不够实,倦倦地拿了本书下楼,和敏雯一同坐在沙发上。
她刚选了个合适的竹弓钉了帕子,大抵打算绣花,我便在旁边给她念书,这次不是《秋兰赋》了,是高深甫的《四时幽赏》,讲的是江南那边的风光。这本不知是谁亲誊的,还用金线穿紧了放在书架一侧。
敏雯却说,三爷喜欢的书都会让下人特地用金线穿一遍,存的也有些宝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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