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掩嘴,用气声道:“会嫁不出去的。”
“哈。”李明琅哈哈大笑,没好气地拎起裙摆,拿绣鞋的鞋尖踹了翠翠小腿一下,“那我便不嫁人了,把你拴在身边跟我做一辈子老姑娘。好了,快去吧,天都要黑了。”
翠翠嘟嘟囔囔,扭扭捏捏地走了。
李明琅又好笑又心酸,翠翠到底是个小丫头,人云亦云。跟上辈子的她一样,再如何肆意妄为,心里总绕不过结婚生子的巢臼,轻信舅母一家的严辞与媚语,才会稀里糊涂地所托非人。
现如今……李明琅走向四足博山炉,揭开金灿灿的铜盖,往里头浇了一壶隔夜的茶水。
香烟弥散,一阵雨后清风拂来,清甜的冰片转瞬间化为馥郁幽然的桂香。
一炷香过去,翠翠仍没有回来。
李明琅黛眉轻蹙,心中忽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她快步走出垂花门,半走半跃地跨过青石阶。
果不其然,刚走进外院,就听到大门处传来的一阵骚动,有一中年妇人声音尖利,言辞不堪入耳。
“这我小姑子家,都是一家人,凭什么不让我进去看看?小姑子和她短命的相公是死了,但我家侄女还在啊,咱们打断骨头连着筋,血浓于水啊——”
李明琅额角青筋一跳,面色发寒,整衣敛容后方才冷着脸走上前去,干巴巴地叫了声:“舅母。”
一位矮胖的妇人穿着绾色比甲,褐色长裙,腰间和手臂上粗糙地系着白布,正是李明琅的大舅妈,桑氏。
见李明琅来了,桑氏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骂人的底气更足了。
她指着看门的刘老头和翠翠破口大骂:“这俩奴婢吃了熊心豹子胆,说什么都不放我进去。琅姐儿你可要多一个心眼,如今你家里就你一个小姑娘,可别被下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偷奸耍滑,偷拿府里的财物当了去赌钱也就罢了,若是引了奸人进屋,伤了你姑娘家的清誉,可如何是好啊!”
翠翠被桑氏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话激得面色发红,平日里待人和气的刘老头也没了好脸色。
李明琅上辈子做过朱家的媳妇,也受过桑氏几年磋磨,自然听得出其中指指桑骂槐的意味。
况且,这是在她家大门口,十里枣巷人来人往,此刻已经有爱看乐子的邻里从家中出来,倚着房门嗑瓜子儿。
桑氏一会儿说她是孤女,一会儿又暗示她独身住会有不检点的事发生,嘴上说爱惜她的清誉,实际上最巴不得她这个大侄女闺誉受损的就是她和他们朱家。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