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枝肚子里那个,留是不留?”丽岚俯身在水晶烟灰缸上弹了弹烟火,不动声色。
“留着吧,剩下的事也都预备好了,让她不用操心。”佟诚毅深深吸了一口,香烟的一点光亮了亮。
这两天南昌下了一场很大的雨,赣江上涨了水,信逸上楼来找方惟时,方惟正坐在窗前写小楷,她愁心难解时便写字消磨。
信逸跑上来站在她身后,看她写完的一张,是一首小诗:清秋有馀思,日暮尚溪亭。高树月初白,微风酒半醒。独行穿落叶,闲坐数流萤。何处渔歌起,孤灯隔远汀。
她看着她凝神不觉,干咳了一声。
方惟回头来,搁了笔。
“咱们赏雨去,到江边。”信逸今天穿着维义的一件长衫,英姿飒飒雌雄莫辨。
“赏雨?这时候?”方惟不禁向窗外汤汤雨帘里望了一眼。
“对啊,正是好时候。”信逸说着伸手把方惟拉了起来。
真是风雅啊,方惟站在江边的长亭里,忽然想起架孤舟独往湖心亭赏雪的张岱来,渐渐的有了一点笑容。天地浩浩,雨水连接着远空与江面,浑浑然扑面而来。
信逸站在江风里,并未回头,说:“看,风雨四时可比得过你的儿女情长。”
方惟听了默然的,笑了笑说:“自然比得过。”
只是山河四时在,儿女情长远。
她心里空出一个人影的模样,再也填不满。
唐圆枝挺着肚子坐在姚家客厅里。
佟诚毅接了姚云峰电话匆匆赶来时,他正把一捧头发抓到左边又扶回右边,急得熬油一般。
“绍原啊,你怎么才来,快快快,人都跑家里来了。”他急得赶上前来。
佟诚毅快步向里面走着,一边问:“大嫂在家么?”
“万幸不在,出门烫头发去了。”姚云峰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着。
他们同步跨进厅里,正看见姚广誉正黑脸坐在上首,姚云峰一看这阵仗,悄没生息的朝佟诚毅身后偏了偏。
“绍原来了。”姚父沉声。
“嗳,世伯。”佟诚毅点头答应着。
“这桩好事,你也知道吧。”姚广誉朝坐着喝茶的唐圆枝扫了一眼道。
“知道的。世伯,我们请唐小姐偏厅坐坐吧。”佟诚毅欠身引他们往后面小厅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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