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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端抬头,仍是一张笑脸:“唉,不是传旨,就是几句体己话,陛下说了,既然这太学的考核已经结束了,便请殿下稍后一同回宫,殿下今年也累了,回去后多在景华宫休息些时日,没事便不必出宫了,也省得那贼人惦记。”

他已经说的十分客气,然而这花哨的一套话用几字便足以概括:回宫禁足,别再惹是生非。

邵云朗觉得他父皇原话应当就是如此,只是这贺端向来八面玲珑,才说的这般“温情脉脉”。

他早就不该觉得失望了,只是嗓子里仍像塞了团棉花,哽的他胸口滞涩闷痛,被寒风这么一催,几乎化成泪意。

邵云朗抬头看了一眼那明黄的暖帐,哑着声音拱手道:“儿臣领旨。”

……

既然要回宫,邵云朗便要回寝舍收拾几件衣物,贺端十分有眼色,指派了两个小太监跟着邵云朗一并回了“群鸭回”,帮他收拾东西。

眼见着要休年假,又出了丁鹭洋这桩事,各府也坐不住了,得消息早的,一早便派了人来接家里的孩子,又知道皇帝还未起驾回宫,生怕冲撞了圣驾,因而后山虽然人来人往,却也安静的很,只等着圣上一起驾,便各回各家。

邵云朗带着两个小太监穿过海晏湖,刚下了湖上回廊,便被一个双眼通红的女人给拦住了去路。

见她穿着三品官服,面容还有几分眼熟,邵云朗只思索了片刻,便拱手道:“丁大人,节哀顺变。”

这人是丁鹭洋的长姐,是朝中少有的几个女天乾官员。

他客气,丁鹭浼却不领情,抬手便揪住了邵云朗的襟口,上了眉黛的眉毛紧蹙着,她咬牙问:“五殿下,是不是你害了我家洋儿?”

尽管对死者不敬,但邵云朗是真的想笑,他按捺住笑意,淡淡道:“不是。”

“那他也是因你而死。”丁鹭浼仍不放手,恨声道:“是有人,用他的死栽赃于你,但为何是我洋儿?因为你和他刚生了龃龉!”

邵云朗不言,他面无表情的低着头,看着这个悲伤的女人,半晌抬手,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

“丁大人,节哀。”衣襟扯出来,邵云朗退了一步,冷漠的看着她,“大人有时间纠缠我,不如冷静下来想想,究竟是谁用令弟一条命来陷害我,那位才是凶手。”

他说罢,绕过丁鹭浼,快步下了台阶,到了鸭子窝门口,他砰的一声反手关上了门,两个急急追来的小太监被关在门外,一时面面相觑,却也只敢小声叫着殿下。

邵云朗只当听不见,扶着门栓的手细微的发着抖,他胸腔内像是燃着一把无处宣泄的火,灼的他五内俱焚。

他恍然觉得这四肢像灌了铅,麻木沉重的不像是他身上的部件,落地便要生了根,再也不想挪动分毫。

不知这么站了多久,他才发觉头上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有人站在他身后,叹道:“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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