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翊霜吸一口气,握剑走出这条窄巷。
外面灯火昏昏,街上穿行的人影如五光十色争相交错。
百姓身处江湖,却不在江湖。
他们不关心谁盗取了秘籍,谁是那个被人人追寻的无瑕剑。
他们只在乎今夜是否要喝酒,吃什么菜,躺在谁的床上。
这街上热闹喧嚣。
段翊霜一眼望去,看得到灯影幢幢,也看得到香衣翻飞。
楼阁之上,多的是饮酒取乐,奏琴鼓笙的人。
人世间是如此热闹。
段翊霜走进人群,顺着这条人们汇聚的河流缓缓前行。
他没有终点。
也不想去任何地方。
他只知道自己在做极任性的事情。
或许薛兰令正在怪他自作主张。
或许薛兰令借着他的任性又换了棋局。
但他什么都不在乎。
他想,他如今已经自己走进了棋局里。
除非他死了。
否则他就永远要留在这盘棋里。
他要当有用的棋子。
制胜的一枚。
他要做棋局里无可替代的棋子。
他就要这么任性。
他握紧了剑。
白衣穿过,两袖如旌蛉展翼,没入人海。
然而这种独独属于段翊霜的片刻安宁,还是会很快被人惊碎。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若是他能不被发现,那才是真正的古怪。
——他当然是刻意的。
将所有来搜寻他的人骗得六神无主,不知去哪里更好,算是他近日来的一种乐趣。
若不找点乐趣,他也许会想薛兰令想到发疯。
所以他有这个乐趣。
他在有人惊呼出声,唤出无瑕剑三个字的瞬间,足点青石,腾空而起。
屋顶的瓦片泛着幽幽冷光。
他踏过,行过,衣摆与之错肩,好似一束月光映落下来,又转瞬不见。
众目睽睽,无瑕剑却又忽而失去了踪迹。
整条街都乱了起来。
百姓们惊惶离开,回到屋中将门窗紧闭。
各路江湖人便站在街上,彼此确认,方才见到的人影,究竟是不是段翊霜这个人。
确认了,又彼此埋怨。
“你方才离他最近,你怎么没拽住他?”
“你问我?那你离他也不远,你怎么没拦下?”
段翊霜眨了眨眼睛。
他将夜色里唯一的点点星光盈在眼里。
他转身,忽而怔愣。
这条路走过,是座小桥,溪水在小桥下潺潺流过,桥的尽头隐隐坐落几座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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