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杯子往地上随手一扔,在寂静的午夜,那种碎裂的声音不亚于一场小型的爆破,惊散人心。
她转身,摔门而去。
☆、第36章 VOL12(6)
vol12(6)
深入骨髓的寂静里,他听得到秒针走过的声音,咔嚓咔嚓,他在心里数着数,但是不知道数到几才算是头。
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冲撞,不断的颠簸,没有声音,只有跳动,带着灼热冲击着喉咙深处。他感受着它的跃跃欲试,甚至奇异的探究它的征途,它终于在他喉口处制造出沉闷的“咕咕”声,像是引爆了他身体里面的某个机关,他张口,呕出一滩滚烫的猩红。
那是汹涌而出的伤心吧,只不过染着那么醒目的颜色,止也止不住,落在手指上,又顺着修冷的指尖流淌到奶白色的瓷砖上。
点点滴滴汇成片,他冷静地想,清醒多了。
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翻出止血敏,掐着脖子逼自己咽下,然后他打水撇干地上的血迹,不紧不慢的把崩的四散五裂的玻璃碎片扫干净,取了干净的衣服,上楼去冲澡。
浴室是给下了手术台的医护人员公用的,这个时间除了急诊几乎没有手术,走廊里停着担架车,像极了太平间。
水是冷的,也许是太久没有被用,水管里的水已经冷却,他也没等热水抵达,慢吞吞开始洗澡。原来身上也有擦伤,浴球沾着肥皂泡抹过,他好奇的想,痛不痛呢?谁知道。反正他不痛,程序依旧像往常一样的驾轻就熟。
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突然听到某间病房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腑的嚎哭,他侧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护士站里跑出去了。
这里是医院,其实很多时候,死亡往往都是在半夜五更突然而至的,冷不丁的家人一声嚎啕,或者高昂或者低沉,都昭示着死神接受了一位新顾客,而后那些担架车驶来,载着这些客户,走完人间最后一程。
他倚在门口,看值班的赵医生颇无奈的劝慰家属,没多久,涂涂和另外一个男护将遮盖周密的担架床推出来,肃穆的走向电梯间。
她眼睛肿得像桃,路过他的时候也只是扫过一眼,尽职尽守那庄严地送别仪式,没有给他多余的一毫信息。
倘若有一天被蒙起来的人是他,那么,推着车子的人是她,该多好。
他翻下offduty的牌子,关上门,关上灯,又走回沙发上坐下。黑暗里只有那杯冷了的水陪着他,他默然良久,终于把那杯水喝掉。
在杯子与牙齿间不断震颤的撞击声中,他忽然觉察出那长驱直入的疼痛来。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