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舅舅是一个很、很难以形容的人,可能这一辈子我都无法彻底认识我舅舅。我总觉得他是个迷。”良久,何博文说道。
“……迷?”
“是的。他和我舅妈的婚姻,他对很多事情固有的执着,都让我无法理解……就像,就像在守护或者是等待着什么。他每年都写《金刚经》,可每年都只写一品。《金刚经》有32品,他就坚持了32年。直到去年,他终于写完了最后一品,可没过多久,就被查出了白血病……”何文博微叹,“也许是因为我太年轻了吧,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坚持什么;如果是真的在坚持,为何又这么放弃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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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12月25号,这天是西方人的圣诞节,巴黎大大小小的街道都洋溢着浓厚的节日气氛。同来进修的意大利同学Tom用口音十足的英语召唤他:“梁,晚上来和我们一起过圣诞!”
梁禾笑了笑,点了点头。他的英文比国内好了许多,可这是法国巴黎,英语只在学校用得最多,所以他还报了一门法语的课程班。在紧张的课程中间,他还不忘每天给邱晓云写信。可大半个月过去了,他一封信也没有收到回复。他不禁有些郁闷。
“嗨,梁!有你的信!”刚刚走出去的意大利同学TOM又折返。
梁禾眼睛一亮,几乎是一把夺过来。定睛一看,一串英文下面,果然写了三个方方正正的中文字:“梁禾收。”
正是邱晓云的手笔。
他咧嘴笑起来。TOM用胳膊碰碰他,八卦地问道,“谁啊,你女朋友吗?”
他只笑不语,毫不忌讳地在Tom面前拆开信——就算是把这封信放到Tom眼皮下,他也看不懂。可Tom装作一脸中国通的样子,歪着身子凑过来,明明一个字都不认识,嘴里还啧啧叫道:“呀,好肉麻啊……”
他夸张地表演着,可说着说着,他发现梁禾喜色全无,脸色大变。
“怎么了?”Tom收起戏谑的表情,关切地问道:“有什么不好的事?”
梁禾转头看他,眼里满是震惊、意外和疑惑,甚至还有一丝……不敢相信的茫然。然后他扔下信,大步向外面跑去。
Tom捡起飘落在地上的信笺,上面写着他看不懂的中国字。
“亲爱的梁禾,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无法陪伴在你的身边。原谅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现在必须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要找我,你现在正是生命的黄金年华,寸金难买寸光阴,把生命用在刀刃上,不要挥霍做徒劳的事情——比如找我。
如果成功了,我一定一定会回来找你。
如果我没有来找你,请忘记我,开始新的生活。
邱晓云亲笔。
1988年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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