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菱舟笑了笑,眼中水汽迷蒙。她抬手解开战甲,在谢钦瑜惊愕的目光中拉开衣领。
她指着锁骨边一道暗红色的疤道:“这是被羌国的大帅砍的,不过他很快被我一枪穿心了。”
她又撩起袖子,指着手臂上的一块圆形小疤道:“这是被羌国的暗器打的,不过幸好那一战我们赢了。”
她又要去撩另一侧的袖子,被他一把按住。谢钦瑜喉头动了动,艰涩道:“不要再说了。”
洪菱舟把袖子放下去,衣领扣好,说道:“谢钦瑜,我之前很狂妄地说过讨伐羌国易如反掌,但我其实差点死掉过。”她把碎发别到耳后,笑了笑,“当时我问给我处理伤口的医女我会不会死,她说不会,可我是不信的,我痛都要痛死了,我甚至怀疑那医女是不是敌方混进来的奸细,专门要搞死我。我想了很多,我首先想的是,如果我真的死了,那去到黄泉之下,也无愧于父母祖宗。但我听说有执念的人入不了轮回,我觉得我就是入不了轮回的,因为我还记得自己欠你一个承诺。我让你等我,可我再也没能回去。”
谢钦瑜伸出手,缓缓拭掉她眼角的泪。
“我想让那医女帮我给你带个遗言,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要说什么,于是就算了。”洪菱舟道,“谁知道生死关头我最放不下的居然是你。我也舍不得赵伯菀姑,可他们都还有家人陪着;其实你也有家人,甚至还有一大帮子人伺候,可是我就是……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落在她的下巴上。他缓缓抬起它,靠过去吻住了她的嘴唇。
洪菱舟勾住他的脖子,微微阖了眼。
他的嘴唇其实很干,她甚至尝出了一丝血的味道。
“菱舟,我什么都没有了。也许这个王爷的空名都很快会没有。”他轻声道。
“你会因为我身上的伤疤就厌弃我么?”
“不会。”
“那我也不会。”她仰头,扣紧他的十指,重新吻了过去。
前路有荆棘,那她就帮他披荆斩棘。
前路有风浪,那她就同他乘风破浪。
他们总归是在一处的。
*
六月的时候,对沈家的判罚终于落了下来。
重罪者斩,轻罪者流放,无罪者贬为庶民。
谁也没想到簪缨世家的大门,在短短几个月内便被贴上了封条。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淑太妃还是没能撑住,一口鲜血呕了出来,当夜就没了。
恭王还是恭王,只是门庭冷落,显得格外讽刺。
洪菱舟一身素衣踏入灵堂,在谢钦瑜身边缓缓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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