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直地看着堂中的棺椁,无悲无喜,像被剥离了灵魂。
洪菱舟端端正正朝棺椁磕了三个响头:“姨母,您说的,我都记得。”
六月的暑气漫进灵堂,让人心头发闷。不知哪来一阵大风,吹得满室的白绸纷乱。
谢钦瑜身子晃了晃。
洪菱舟一把扶住他:“你跪了好几个时辰了,再跪下去要出问题的。”
谢钦瑜惨淡地说:“他们连母亲都没有留给我,连母亲都没有留给我……”
洪菱舟心里一阵剜疼,摸了摸他瘦削下去的脸:“你还有我。”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他手背的青筋根根分明,“虽是他们有意为之,可仍算是母家咎由自取,我无话可说!他们也好吃好喝地养着母妃,是母妃自己忧思成疾,我无话可说!我都无话可说!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就算知道新帝党的那些世家的底细又怎样,利益纠缠早就理不清了,牵一发动全身,整个朝廷都要下水!何况他们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新帝和太后以雷霆之势掀翻沈家,没留下给他们一点喘息的余地。然后还是给淑太妃相应的尊荣,葬礼也是按品级举行,也留着谢钦瑜恭王的名号,可这比贬谪还要更加锥心千百倍。
他们想给你什么,就能给你什么。这是上位者才有的资格。
“你不要这样,阿瑜,你不要这样。你要相信世上总是会有好事的,朝中清流也不是没有……”
谢钦瑜打断她:“你不必宽慰我,我自小便写策论。”
洪菱舟沉默地看着他。
他闭上眼睛,低声道:“新帝和太后若一味这样大加伐异,迟早是要出事的。”他将下巴搁在她肩头,“菱舟,我真的累了。”
她听见他沉重的呼吸,随后肩头便感受到了湿润。
她没有说话。
淑太妃下葬之后,新帝召了谢钦瑜入宫。
御书房中宫人尽退,就剩了他们二人。
新帝看着谢钦瑜,笑了笑:“皇弟,见朕为何不跪。”
“将死之人,何必再跪。”谢钦瑜冷冷道,“谢钟珏,你刀磨了这么久都没落到我头上,动作未免太慢了些。”
“啊呀,皇弟一向知书达理,怎么今日如此冲撞。朕若是脾气差些,就算你没罪都要落了罪。”
谢钦瑜直直地站在那儿,面上浮出一丝讥诮。
新帝按着桌子站起身来:“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朕确实没打算杀你。”停了一会儿,“朕若是一上位便对兄弟赶尽杀绝,那名声大约会很难听。朕此次召你入宫,是要有事情告诉你。”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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