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啪嗒”一声打亮了火折子, 吹去黑烟后,用一只手拢着那微弱灯光小心翼翼地点燃了烛灯。
温暖的橘黄色光芒很快就照亮了整间卧房。
敏心从外面走入,解下披风后随手挂在了一旁的衣架子上。
秋雁低着头, 看也不看她一眼她,闷着头走过一把将披风摘下抖开,套过衣杆重新挂好。
敏心看着有些好笑。
她坐在桌旁, 一只手托着腮,少女纤细优美的身姿被摇曳的烛光投到了墙上。
敏心笑问道:“秋雁, 还气呢?”
秋雁脚步一顿,随即转过身去,一抬脸果然是气鼓鼓的。
“小姐, 今儿您也太……太过分了!那随便一个人, 您怎么能和他说那么久的话!而且、而且他还……”
“还怎么……”敏心调笑了一句。她站起身来,笑着摇了摇头:“你怎么知道, 那是陌生人呢?”
秋雁瞪大了双眼:“可是、可是奴婢从来都没有见过……”
敏心倏然淡了颜色:“难不成我见过的每一个人都要在你面前挂个脸不曾?照你这样说, 我看的账册你还没有看过呢,是不是也要尽数交予你手过一遍?”
秋雁被她这一问,问得十分沮丧, 低垂着脑袋嗫嚅着说:“奴婢晓得了……”
见她这般失落, 敏心也于心不忍。想起前生生命最终时,正是这个女孩子帮她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她才能逃脱狼口,虽则最后葬身江底, 但终究, 没有辱没了她的清白。
敏心轻叹了一声, 起身走到她身旁,拍了拍秋雁的肩膀, 温和道:“你替我着想是好的,可是我……”说到一半,敏心忽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坐到了床畔,脑海眼前不断浮现起那时血光漫天、血腥浓重的场景。
刀光、血痕、水腥气的江风、匪盗放肆的笑声、寒冷刺骨的江水,还有……那个才一岁便随她离去的,那个可怜的孩子。
敏心不自觉地缩起了手脚,颤抖着双手抱住了膝盖。
秋雁看她这般模样,还以为是自己惹她生气了,也不敢再顶嘴了,蹑手蹑脚地上去为她脱下外袍,准备服侍她睡觉。
秋雁正收拾着,突然拿起了那块玉环犹疑问道:“小姐,这玉佩好像不曾见您戴过?”
敏心闻声抬头,接过这玉环,怔怔地看着它,思绪不禁又混乱了起来。
他问父亲的名讳、还有父亲是哪一科的进士,究竟是何意?
他为什么也会有和父亲留下的玉一模一样的玉玦?
敏心突然发现,即便前世她痴长到了二十余岁,却对父母家人所知甚少。不仅连母亲的名字都是今生才知晓的,对于父亲徐景行,这个在她两世人生中早早退场的重要人物,也是一知半解。父亲他为什么要独独给自己留下这样一块玉,为什么要嘱咐母亲收好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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