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峋周身淡得几乎要寻不见的黑雾在这一刻变浓,苍白的脸色泛起黑灰,银发也枯败下去,再无光泽。
在他脚下,地面同样被黑色一寸寸吞没,阴森寒冷的气息如同潮水,漫过道殿,漫过鹤峰,漫向整个宗门、整座山、整片陆地。
当啷!
谢龄持剑劈向谢风掠的手臂,碰撞出刺耳酸牙的响声。
——谢风掠手臂上金芒流转,皮肤隆起成一片又一片翕动着的龙鳞。他竟龙化了。
萧峋瞥了眼插进胸膛、捏碎了他心脏的手,轻声道:“看来你和本体之间没有联系。”
言语之间,萧峋五指成爪,抓起一团森寒浊气,拍向谢风掠胸前的伤口。
他龙化的部位只有手臂,加之伤口未愈合,血肉暴露在外,即使有意抵挡,也受到了浊气侵蚀。
谢风掠眼瞳收缩,眉紧紧拧起,神情痛苦狰狞。
这时谢龄将崔嵬从神启者身上提出的毒倒到剑上,再度向谢风掠出剑。
这一剑是刺,剑尖从某一片龙鳞下方穿过,刺进根部的肉里,直撞上骨头。俄顷间剑气迸发,砰的一声炸断这条手臂。
“啊!”谢风掠惨叫后退,表情更加扭曲,他意识到局势并非太利于自己,顾不得再对萧峋下死手,飞身窜向殿外。
谢龄提步欲追,脚步却迈得犹豫。
萧峋封住胸前几处大穴,声音沙哑地说:“先杀死他。”
“你给我撑住。”谢龄瞪着眼看向他,咬字极用力。
谢龄握紧长剑,足尖一点掠至殿外。
漫山遍野都化作阴墟,草木山石枯败腐朽,谢风掠赤着上身穿行其间,身形尤为清晰。
谢龄学着萧峋先前的方法,聚了一团分不清是怨气还是魔气的幽冷之气到手中。同时道殿的阵法起了变化,变成了一座困阵。
谢龄故意放慢速度,在谢风掠接连两次转回同一个地方、四下环顾生出不耐烦情绪时,突然发力、闪向他身侧。
谢龄剑提在右手,自下而上挑向谢风掠脖颈。谢风掠侧身避让,而在此时,谢龄抬起左手,对着他递至自己身前来的那一侧胸膛拍出一掌。
那正是萧峋用浊气侵蚀过的地方。谢龄掌心里同样有一团昏黑的浊气,同样打向那条伤口。
“嗬……”谢风掠喉咙里发出低吼。
谢龄冷冷注视他金黄色的眼睛,手中剑再起。
满山黑风,有人来到道殿外,却被阵法拦下。谢龄无暇顾及这一点,萧峋艰难地将自己挪到罗汉榻上后,手指动了动,为这位访客“开门”。
来者是古松,面无表情从浊气里穿过,径直来到萧峋面前。他的目光扫过萧峋胸膛上的断手,抬起右手捏诀结印,食指点向萧峋眉心。
若这世上真有奇迹,大抵便是眼前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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