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掠的断手从萧峋身上脱落,他胸膛间的血窟窿以堪称诡异的速度愈合,脸色由灰黑转回了泛着青的白,眼神重新有了光彩。
这就像是给一幅黑白水墨上了色,不仅是萧峋,连他置身的道殿、道殿所在的山峰都恢复了颜色,荒枝抖落浅雪抽出新芽,石上枯苔焕发绿意,繁星照夜,弦月垂野。
浊气如退潮,迅速又无声地离去了,而山风漫过山岗,春回之夜。
咚。
萧峋胸膛中传出心音。
他神情既惊讶又无语,数度启唇数度闭上,最后道出一句:“你又动了禁术。”
古松瞥了这人一眼,没有收回手指、停下动作。萧峋正在恢复,但他的面容和身体却在一点点变得透明。
“你本还有几年可活,现在却立马就要死了。”萧峋扯了下唇,“可就算你牺牲了自己,也只能换来寥寥数日的安宁。”
“我只做自己能做到的事。”古松神情冷漠,语气平静不带感情。
“如果接下来的事我也做不到,你的牺牲岂不就白费了?”萧峋问。
古松:“那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萧峋极轻地叹了一声。
古松不再和他说话,转头看向殿外,关注外面的情形。
庭院损毁大半,石崩树裂,灯火零碎。谢龄立于这狼藉之间,周身剑气缭绕,神情异常冷漠。他出手更是狠戾,比对付先前三个天道化身更胜三分,将谢风掠这个天道□□逼得一步一步后退。
风摇影乱。
天道本体陨落,就算身为□□的谢风掠和他切断了联系,但也不可能不受影响,只能龙化一条手臂就是证明。
加之他两度受到浊气侵蚀,而谢龄碎裂的经脉已经恢复,出手不留情面,剑招无比强横,没用多久便占据上风。
谢风掠似乎还恢复了些许自己的意识。
他靠在一棵树下,左手握剑,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使得伤口处血流得更加汹涌。
“师、父……”
谢风掠轻喊着,金色的眼眸里情绪交错,谢龄读出挣扎、迷茫和祈求,但不为所动。
“我不是你师父。”谢龄冷声说道。
“师父。”谢风掠望着谢龄,又喊了一声。
谢龄皱起眉,察觉到了殿内正在发生的事。但他没有往回看。他不打算也不能再给谢风掠挣扎机会了,往剑上丢出最后一点儿浊气,向树下之人出剑。
与之前的招式相同,这一剑依然不带任何花哨的装点,唯有浓浓的杀意。剑光如长虹流泻,径直递向谢风掠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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