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龄目送他远去,脸上流露出些许歉意。
蝴蝶绕着谢龄飞舞, 在他周身牵出一道又一道柔和的光弧。谢龄注意力回到它身上, 看了它片刻, 拿起剪刀和彩纸。
咔嚓咔嚓,不多时,谢龄剪出一个纸人,比巴掌大不了多少,胳膊和腿齐全,有鼻子有眼睛,衣裳穿得松垮,披散着头发,气质和萧峋本人七八分相似。他把蝴蝶从自己肩头揪下,和纸人并排放在桌上。
“好了。”谢龄道。
蝴蝶在他手背蹭了蹭,变回初至时的赤红光芒,在虚空里一绕,流进纸人里。
下一刻,纸人站了起来,抖手伸腿,扭头低头,将自个儿前后都瞧了瞧,用满意的语气说道,“没想到师父剪纸的技艺也是极好。”
是萧峋的声音,低低柔柔,天生带着一股冷感。
谢龄未闻此声已有五年,神情忽而恍惚。他很快又笑了笑,将剪落的彩纸边角拾起,和绑着彩缎的剪刀一起放到另外的桌上去。
纸人一步一步走到谢龄身前,张开双手,做了个拥抱的姿势,对谢龄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也不算太晚。”谢龄用筷子头将这小纸人推到旁侧去,夹了一只虾到碗里,一边剥壳一边说道,“本打算如果你再有两三年不回来,我就……”之后的话却不说了。
纸人毫不气馁,重新靠近谢龄,翻上他手腕,往上挪了一截,在他手臂上寻了个位置坐下,晃着腿问道:“就什么?”
“就当你死了,给你修一座坟。”谢龄把蘸过酱汁的虾肉送进口中,不紧不慢说道。
“那我再娶你一次?”纸人的口吻充满了欣喜,“我极喜爱你穿喜服走向我的样子,娶一百次都乐意。”
谢龄:“……”
纸人说话的同时往桌上甩了一道灵力。鲜红油亮的小龙虾开始一只接着一只离开菜盆,它们自行褪去外壳、分出虾肉,虾肉再往酱汁里一滚,最后飞进谢龄碗中。
“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夹。”纸人插着腰说道。
“为什么又是你娶?”谢龄嘟囔着这家伙的上一句话。
“那你娶我吧,咱们一人娶一次。”纸人摊开了手,“下一次办盛大一点如何?你铺十里红妆迎娶我,喜钱从城东撒到城西,从山脚撒到山上。唔,我还要八抬大轿。”
“好啊。”谢龄笑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将这家伙推倒。
纸人萧峋随遇而安,抬了抬腿,就这样懒洋洋地躺在谢龄手臂上。
谢龄不喜浪费,只要不是太厌恶的,夹进他碗里都会吃掉。眼下碗里堆满小龙虾,这又是他爱吃的,便一口一口慢慢吃起虾肉。
待他吃得差不多,萧峋用灵力盛来一碗汤。
“你都瘦了。”萧峋低声嘟囔。
谢龄半挑起眉,不想多谈此事,问起萧峋:“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现在的我是一缕分魂,本体在你道殿里。我回去后没找到你,就变成蝴蝶飞出来啦。”萧峋回答,俄顷泛起嘀咕:“说起来化蝴蝶来找你,这寓意是不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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