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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多么复杂的一种生活, 若非如此, 人心怎么会那么难去看破。

但是!

人生如戏不代表所有人都活得好似被泼墨。景舒是个演员, 他能在一部十分拧巴的戏里把一个拧巴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在现实生活中他其实没那么拧巴。在面临困境或者说自己未曾预料的情况时, 他更倾向于先搞清楚来龙去脉, 然后解决问题。

而最重要的是,邵歆不是他的问题。

在邵歆忐忑纠结等待着结局时,景舒松开手臂, 他明显感觉到邵歆抖了一下。景舒问:“这个情况多久了?”

“很久, ”邵歆苦笑着,“当年拍《背刺》的时候已经有了症状……”

这么长时间?景舒意外之余又觉得非同小可。邵歆继续道:“断断续续, 埃蒙德说要带我去看医生,我不想去,后来爷爷去世了。”

爷爷的去世是一场洪水, 直接冲垮了邵歆这座破旧难支,摇摇欲坠的小桥。原本还在努力调节状态的邵歆直接放任自己沉溺在悲伤当中,不肯从如同自我惩罚一样的痛苦里醒过来。

葬礼结束时,邵明上门要求乔治第二任妻子,就是陈克庸的母亲交出一半遗产。在葬礼上一直克制着的邵歆此时终于爆发了,他直接冲进厨房拿了一把剔骨刀出来要和自己的畜生生父拼命。那个样子太吓人了,好几个人才把他按下来。

邵明被儿子吓破了胆,留下一句:你和你妈一样就是个疯子,屁滚尿流地跑了。

从那之后,陈克庸就带着邵歆看心理医生。按时服药,定期复查。状态好的时候邵歆依旧是天资出众的演员,是受全球欢迎的明星。但在发病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一只被踩烂了肚肠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臭虫。

回忆自己不堪的过往是一件痛苦的事,特别对于现在还没有与自己和解的邵歆来说更加的难。而且发病的时间和起因太多太细碎,邵歆开口欲说都不知怎么组织语言。一个人绝望的理由太奇怪了。

有一次他本来好好的。忽然想起几天前,自己因为钥匙没放好掉到地上捡了两次没捡起来,忽然就崩溃了。崩溃得直接蹲在地上,像是被钥匙戳了好几下。他想起这个,觉得自己怎么能这么幼稚没用,然后他又发病了。

因为觉得自己发病的原因很可笑再次发病,好笑到让人笑不出来。

自景舒认识邵歆以来,这个男人都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才思敏捷,口才了得。哪有像现在这样,提起一件事前言不搭后语,断断续续。像是走了好久的旅人,累得不行,委屈得不行。那他的心上绑了一个铁块,邵歆全身心都在对付这块铁块上,重得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邵歆颠三倒四,逻辑混乱地说了许多,景舒一直在听。到他说不下去,景舒才道:“你一直都在接受治疗,效果怎么样呢?”

“虽然吃完药的副作用有点难受,”邵歆叹了一口气,但又急于表达自己已经好转,强调说:“医生的确说我的情况好多了!药物的剂量也在减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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