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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家里,我不敢放肆,只能站在门厅打量。一百七十平米的平层,家具装修和陵市那间几乎一模一样,恋旧到可以。

除了……

除了客厅小桌上摆着的小花瓶。

月季的花期已经过了,但被密闭在真空的花依旧红得发暗——那晚我买了一捧十九朵林肯先生,如今每一朵都被压制成标本,达成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我发了会儿呆,刚想拿一支,还没碰到包膜的边缘,浴室的门就被打开。

我忙收回手,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架子上有新内裤和毛巾,”裴雁来穿着浴袍,擦着头发,看着我,顿了顿才说:“睡衣在衣柜里。”

我愣了下:“什么?”

“你不去洗澡么?”

“哦,哦。”我如梦初醒:“我这就去。”

走出两步,我又停下。

灵光一闪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猜测是一瞬间萌生的,很快蓬勃生长。我心跳得飞快,猛地回头,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开口:“保洁偷盒子的计划,你在他行动之前一点儿都没猜到吗?监控里真的什么没拍清楚?”

我顿了顿,又连珠炮一样问。

“夏桑孩子的满月酒,孙汀洲是自己主动要来参加的吗?”

“我和他分明不熟,他突然告诉我那些,真的只是因为良心发现吗?”

“还是说……”

还是说,有人在借他的嘴,想要告诉我当年的部分真相。

裴雁来动作慢了慢,没有回答。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得到答案,话锋一转:“花是上次办公室里的那束吧,怎么还留着?”

“你想让我扔?”裴雁来反问,

我送花时未留姓名,于是此刻讷讷:“你知道是我送的啊?”

他闭上眼擦擦头发,“嗯,也就你这么俗。”

“……”

裴雁来衣服尺寸比我大,裤腰松松垮垮挂在胯骨。我洗完澡却没有浴袍,总担心走几步就衣不壁体。

他的卧室没开灯,遮光窗帘也拉着,我乍一从光线充足的浴室没入暗处,就变成摸黑的瞎子。

进浴室前我观察过,他卧室非常大,床在中央,连排的衣柜就在浴室门五步开外。我小心地摸过去,顺利推开柜门的滑轨,企图摸出一件衬衫或短袖应急。

单柜的柜门开了半扇,我伸手去抓,却意外什么也没碰到。

空的?

我愣了几秒。

但根本没时间让我反应——

“滴。”

遥控声突然响起,伴随机械的细微嗡鸣,身后的窗帘徐徐被拉开。

雨停了。

大风刮走阴云,凌晨一点的月光格外得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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