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的太多,占据了其他人的份额,我就不该活着吗?”
“那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该死,因为体型更大的男性比身材纤细的女性消耗得要多?”
“是不是所有重症者都该死,因为他们消耗的药物比一般病患更多?还是说所有病患都要大度,要善良,要研制药物消耗的各种资源转去供养健康的人生存。”
“人的生命是以多少来衡量的吗?是以强弱来衡量的吗?”
约法沙一字一句问进临殊心里,他明知道约法沙说得不对,可他找不到话语来反驳,他在同他人的言语交锋中很少能占上风,这一下竟快要被精通诡辩的皇帝说服了,连一句「你这是偷换概念」都说不出来。
但皇帝并不是在诡辩,至少他自己不这么认为。
他最讨厌「谦让」这个词。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要谦让,谦让的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
他确实不善良,善良的「皇帝」未来会成为他的一部分,在他肋骨下、胸腔里鲜活地跳动,和不善良的他共生。
“我想要活下去,有什么错呢……”
那是约法沙继任以来,第一次忽视监护人的警告。
他坐在月光下的城市废墟中,淡金色的长发渡满银辉,挽起的袖口之下是覆盖伤口的纱布。
他凝视着临殊,依然是一副冷淡疏远的神情,但他红琉璃似的眸子蒙上了雾,雾慢慢汇集,而后凝成荧亮的一滴,滑落下去。
他面前只有临殊一个人,没有会提醒他皇帝应该是怎样的,他现在不是帝国的皇帝萨迦利亚?约法沙,他要偷偷做一会儿可以任性的萨拉。
第17章 预兆
迪伦睡得不是很深,他听到外面有人进来,于是睁开眼睛。
临殊抱着那个性格不太好的男人走了进来。
车厢内的空间狭小,一个人行动都有些不方便,但临殊的动作十分温柔,没有撞到任何东西。约法沙靠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眼尾带着一点红。
临殊将他放在床上,对迪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理了理约法沙的头发,避免他压到,最后盖好被子,一个人坐到床脚下的空隙靠着墙,披上原本在约法沙身上的外套。
床不算大,平时他和约法沙两个人是够睡的,挤三个人太勉强,他担心约法沙睡不好。
迪伦连口型带比划表示自己不用睡在床上,临殊摆摆手让他别动,关上灯合眼睡了。
——
沃恩得到允许,端着咖啡走进房间。
他不太敢抬头,他的顶头上司法伊格尔最近心情很差,下至扫地清洁工,上至议事阁大臣,只要被他逮到疏漏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他走到房间中心最大的投影屏幕前,蓝色的荧光笼罩着他的上司,他只能看到一个昏暗且逆光的修长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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