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四十余年无间断的家族式经营,童叟无欺的实惠价格,每日限量供应的特价蔬菜与肉类,俨然城市贫民的沙漠绿洲。
三年前,怀揣着仅有的五十块钱,秦悦误打误撞发现这里。就像落入米缸的老鼠,浑身每颗细胞都在欢腾起舞。
他一路小跑到超市门口,险些岔气儿。平常懒洋洋坐在门口招呼客人的老板,此时正在店内的肉摊前跟人斗嘴。
争吵内容是什么,秦悦压根儿没注意听。进门后他三下五除二,先把本日特价蔬果扫荡了一遍。心心念念的四折五花肉已经售磬,他肩膀一垮,整个人矮了小半截——
“我呸!首重8块一斤的五花肉不是注水猪肉是什么?”妇女身旁跟了个唯唯诺诺的男人,陡然拔尖的嗓音听上去如被掐住脖子的火鸡。
“首重——首重!您是不是不识字!?我们吴记鲜品超市开了四十多年了,卖的从来都是良心价、良心货,您倒好,空口白牙嘴皮子一碰就随便泼脏水。要是不满意呐,就甭买了!小张,送客!”超市的第三代老板吴广,怒极反笑。他咧着满嘴的镶金大牙,指着门口吼道。
这一声中气十足。脆弱的天花板抖了三抖,落下一层灰。吓得男人直接猫着腰躲到女人背后,怯懦地露出半张脸,结结巴巴说道:“老,老板,您也不能这么凶吧。”
吴广冷笑一声,用眼尾扫了他们一眼,“既然彼此看着都闹心,恕不远送!”
这对夫妻被冰块脸的工读生请了出去。女人骂骂咧咧,对着门口连吐了几口唾沫,老板眼皮子都没抬,“小张,你晚饭是不是没吃饱?加的鸡腿吃到狗肚子去了?!还不泼水去去晦气!”
看那位长得跟电线杆子一样的工读生真的去拎水桶,女人不甘心地离开。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她照着男人的胳膊一顿狠掐,直掐得他嗷嗷直叫。
秦悦全程透明,愉快地拣了条八块钱首重的五花肉条丢进购物篮。
“你又只买首重?”吴广靠在冰柜上,嚼着槟榔,满口血红地吐槽。“去去去,说难听点儿,大小也算个明星。下次只买首重就不卖给你了。”
“是——”反正老板每回见到他都这么说。
秦悦回答道:“我算哪门子明星啊,早几百年老黄历了,也是叔叔您记心好。对了,上个礼拜您说夜里鬼压床,我画的那张符还管用吧?”
“管用是管用。只是用完总觉得夜里闷得慌。不过小秦,我说你年纪轻轻,这画符的本事究竟是从哪里学的?”
“家里长辈教的。学艺不精、学艺不精。”
又跟老板寒暄了两句,他走到收银台结账。
那位新来的工读生看了他购物篮里的东西一眼,“这个,这个,还有那个优惠不能同时享受。”他的声线有些发木,看上去异常认真。
“狰?老板这店里的风水是不是旺精怪?”秦悦勾起嘴角,露出两个无害的梨涡,“你再好好想想。原来我每回这么买,老板跟灰灰都不会说什么。”
工读生的表情短暂地卡了一下,他的眼眸有一瞬线显露出类似兽类的金色瞳仁,“灰灰是谁?你是……修士?”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