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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温琰从楼上下来了。

她披头散发,脚趿拖鞋,手中攥一把蒲扇,摇摇摆摆,看不出表情。

老妈子踌躇上前:“小姐刚养好,该多休息,怎么从房里出来了?”

“谢朗华不准我下楼吗?”

“这……这倒没有。”

温琰平平静静:“我休息够了,给你们先生打电话,让他回来。”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温琰就想跟他谈判,但他就是不露面,不搭理,不回应。

丫头提醒:“打过,先生让你好好养伤……”

话音未落,温琰打断:“告诉他,我想他了,叫他回来跟我结婚。”

丫头和老妈子面面相觑,一下目瞪口呆。

朗华消失的两个月,在重庆过着一段荒唐颓靡的日子。谢公馆夜夜笙歌,办沙龙、开舞会、设牌局,多少人在这儿花天酒地,寻欢作乐。浸泡着酒精、唱片、雪茄、香烟,纸醉金迷的生活令人头晕目眩飘飘欲仙。

那个谁,温琰,竟然说他可怜?

睁开眼睛看看,他有的是钱,有的是朋友,来谢公馆热闹的客人哪个不喜欢他?哪个不捧着他?到底谁可怜?

朗华觉得好笑,他为什么要去歌乐山面对那张冷冰冰的面孔?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冷屁股,欠她了吗?

谁空虚谁寂寞?

他不知有多快活。

每晚听着楼下的麻将声嘈嘈切切,响彻通宵,朗华逃避在醉生梦死里,昼夜颠倒,有时醒来看见躺在身边的陌生女郎,叫不出名字,也忘记自己如何荒唐的了。

交际花,小明星,戏子舞女,美人们投怀送抱,他来者不拒,只要别沾到良家小姐就行,他可负不起责。

有时跟女郎亲热起来,朗华心里冷冷地想,睡在他床上的女人哪个不比温琰漂亮,哪个不比她风情万种娇柔可怜?好好的男人做什么和尚?过去一年真是蠢极了。

有钱就能买到快乐,千真万确,无须质疑。

那天朗华搓了通宵的麻将,睡到下午才醒,起床不久便接到从歌乐山打来的电话。

他一直逃避面对温琰,想她来电无非要求离开,以及咒骂和质问,朗华厌烦听这些,不想搭理。

可佣人却道:“小姐说她想你了。”

朗华拧起眉头皮笑肉不笑地琢磨半晌:“她亲口说的?”

“对,还提到结婚的事。”

耍什么花样?

佣人问:“您今天回来吗?”

朗华稍许思忖:“不,我还有事,得空再说。”

他确实有事,一早约了孟小姐看话剧,孟小姐的餐厅开业不久,他常带朋友过去捧场,不过几次便混熟了。

入夜,朗华准时接孟老板去国泰大戏院,最好的位置最好的座儿,看到大半,发现自己头昏脑涨,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台上已经演完第三幕了,究竟是什么剧情他也全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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