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衣眼下想的只有早听完早将众人都打发了, 她得了闲便能躺下再打个瞌睡。
也不知道怎么的,近来她总是容易犯困, 本有些睡前醒后该做的事情都经常一个不小心就忘记了。
沈其昌显然也没想到这本算是秘密的面谈居然呼啦一下子来这么多人, 但见顾南衣不在意, 他便坐正接着刚才才开了口就被打断的话说了下去。
“殿下在信中所询问我的事……”沈其昌顿了顿, 将话换成了听起来更简明的说辞, “关于‘皇帝与昭阳长公主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的传闻,其实并不是假的。”
即便众人心中对这句说传言不传言的话早各自有所定论,从面前这位先帝心腹口中听到确切的回答时,还是一个个神情有了变化。
尤其是苏妩,她的脸色几乎是瞬间便变得冰冷起来。
“怎么说?”顾南衣淡淡道。
“殿下从前生的怪病, 其实并不是您自己得的。”沈其昌顿了顿,神情有些为难地道,“实是代人受过。”
沈其昌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但在场的人也没有人催促他。
片刻后,沈其昌抬眼再度开口接着往下说,“宣阁早在数年前便算出先帝将有一独子继位,但身体孱弱、终生疾病缠身,药汤作伴,不到而立之年便与世长辞。先帝忧心不已,请宣阁设法改变此事。而宣阁最后找到的办法……就是带回了昭阳长公主。”
“我怎么代人受过?”顾南衣扬眉道。
“这个中具体是如何实现的详情,我和先帝都不甚清楚。”沈其昌摇头道,“宣阁将殿下带回时,只说您必须住在宫中,身份也必须保密,先帝便将殿下记作了自己的女儿。之后十数年,后宫果然毫无所出,等到如今的陛下出生时……殿下应该记得,他生了一场大病。”
顾南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倒是秦北渊开口说,“陛下满月时突发天花,最后安然度过,先帝称是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护佑才度过此难关。”
沈其昌苦笑了一下,他道,“陛下染天花的时候,正是宣阁替先帝解忧的时候。他究竟对殿下做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只是他有一日突然告知先帝‘明日便无需再担忧’,翌日,陛下的病果然就好了,且在那之后,一日比一日身子结实强健起来。”
说到这里,沈其昌似乎是口干舌燥似的低下头去,喝了一口杯中温热的茶水,又神情复杂、紧张地看了顾南衣一眼。
“先帝怎么这样!”苏妩义愤填膺地小声嘟囔着抱怨。
——虽然是小声,这么张桌子,再轻声说话周围人也都听得见。
秦北渊道,“但此法确实有用。”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将苏妩气得柳眉倒竖,“那又如何?就算对方是先帝、是皇帝,难道殿下合该代人受罪吗?”
秦北渊沉默了半晌,道,“若换成从前的我,也不会觉得这做法不对。”
“现在的你就改变主意了?”苏妩冷笑着尖锐地道,“若这人不是殿下,你是不是又觉得先帝做得很对?”
“阿妩。”顾南衣阻止了苏妩,又轻轻拍了身旁少女的头顶,淡淡道,“先生不必停下来,于我而言都是过去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并不在意,接着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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