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妩跟被揪住了后颈的猫似的安静下来,表情却仍然忿忿,却不看秦北渊的脸。
——哪怕再生秦北渊的气,苏妩也知道沈其昌刚刚说的这些,实在不是秦北渊的错。
可先帝和宣阁都死了,眼前可能是剩下的唯一一个知情人也是老态龙钟的模样,她难道还能朝着连顾南衣都礼待的沈其昌发火不成?
沈其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愧疚道,“其实先帝原也是不忍心,若不是陛下真得了那场大病……断也不会让殿下去代人受过。殿下在宫中同先帝相处这么多年,当是知道他的。”
“从前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顾南衣只道,“若我活着,我能替陛下受罪,是这个意思?但若我先死了怎么办?”
沈其昌再度摇头,“这宣阁并未提及。但有一事,我记得很清楚,他曾经说过,殿下和陛下这双生取一的关系,是绝无可能以生死以外的方法断开的。”
“传闻就是此处流出的……”苏妩喃喃自语地说着,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此事还有什么人知道?为何会流传到肖忠和宋太后耳中?”
沈其昌面色凝重地摇了一下头,“知道此事、如今又还活着的,恐怕只剩下我一人。我近年来久居通宝,消息也没有从前灵通,恐怕在这事上是爱莫能助了。”
话说到这里,其实万事便也摆在了众人面前。
薛振和顾南衣之间恐怕是真的需要一个人去承受怪病折磨的。
福林在旁听的这一小会儿便已经是满身冷汗浸透后背的衣服了。他猜想到今日这第二趟到长安巷不会容易,却也没想到会不容易成这个样子。
沈其昌刚才的这番话,他怎么原原本本带回去给薛振听?他怎么敢?
……恐怕不能一个人回宫去复命。
想到这里,福林小心地偷眼瞧了一下秦北渊,寄希望于丞相能和他一道回宫面圣。
可这一抬眼的功夫,福林的心就凉了一半。
秦北渊的视线正直直望着顾南衣的方向。
当然,顾南衣的脸被秦朗挡得掩饰,但她一双放在桌上、十指交握握着茶盏的双手却暴露在秦朗的遮挡以外。
福林正好便撞见秦北渊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双手的场景,心里一惊,赶紧飞快地将目光收了回来,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刚做贼似的将视线凝到自己脚底下,就听见秦北渊开了口,“先生此番特地赶来汴京,就是为了这一件事吗?”
福林不由得又抬头看了看,这次秦北渊的眼睛却是平静地落在沈其昌的脸上,同往日一般毫无波澜,叫福林这个出了名眼尖的人都怀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刚才看错了。
可当福林又探究地看了看顾南衣时,顿时嘴角一抽。
秦朗正用冷得能冻死人的视线瞪着秦北渊呢。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