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放下车帘,命仆从驱车入府,当着孙宽的面,直接关上大门。
府外街道上,往来行人早已见此处动静,见势不由驻足,望着被毫不留情拒之门外的孙宽指指点点。
纷纷议论中,孙宽缓缓起身,静立片刻,抬头深深凝望崔府的高墙阔门一眼,转身离去。
……
却道崔淮自入屋中后,自觉被孙宽侮辱,胸中怒意便愈燃愈甚,抬手更衣间,恰碰到一手捧铜盆的婢子。
只听那婢子惊呼一声,盆中温水便尽数泼洒,将崔淮淋得浑身湿透。
他当即指着那婢子怒喝:“哪儿来的蠢物?快拖出去杖杀了!”
话音方落,守在外的数个健妇便入内将那挣扎颤抖的婢子捂嘴缚住,连拖带拽地扭出。
才自内室行出的夫人谢氏见此情景,也稍噤声,待见他更衣毕,坐至榻上饮了两口茶,面色稍缓,方上前问:“出了何事?引夫君这般恼火。”
崔淮遂将孙宽之事道出,末了愤然道:“他当真是不知分寸,区区一寒门武人,竟也敢肖想我崔家女!莫说阿萱只是丧夫寡居,便是被人休弃,老死府中,那姓孙的也配不上!”
谢夫人见他火气尤盛,便又替他斟茶,片刻方道:“想来他也是见郗使君能娶阿绮,方敢生出此等妄念。”
崔淮一愣,转而重重搁下茶杯,冷哼道:“阿绮之事,叔父当真是糊涂!堂堂大长公主与大司马之女,怎可轻易许给寒门竖子?如此一来,岂非教人以为,我崔家女郎,是人人都可肖想的!”
谢夫人道:“不错,此番阿萱回来,夫君定要替她好好再寻个人家,莫教旁人再耻笑。”
崔淮沉吟片刻,道:“阿绮低嫁,未能给我与族中子弟的仕途带来任何裨益。阿萱此番,我得好好计较!”
☆、浮屠
第二日,天明气清,风柔日暖,太后携皇帝往同泰寺参禅礼佛。
本朝自南渡伊始,便盛行道家,上自皇室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皆笃信之,其中,尤以五斗米道最盛,这才令李道山之辈有可趁之机。
然这近四十年来,胡人南下之际,西域亦有数位高僧入中原,得北方君主之青睐,设道场,译佛经,传佛法,使中原之地,崇佛之风日盛。
那数位西域高僧于中原广收弟子,其中不少亦成高僧。有弘扬佛法,普渡众生之念者,亦南渡入晋,讲道传经。
如今江东之地,佛道并行,寺院道观林立,已成胜景。
苏太后早年信道,至十多年前,遇一位南渡高僧,听其数度讲经说法,方渐笃信佛法。
此后,已为后多年,却始终未有所出的她,竟果真怀胎十月,替先帝诞下独子,令晋室江山后继有人。
此事传至民间,曾一度变做太后因笃信佛法,广结善缘,方能中年得子,因而掀起一阵求神拜佛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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