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皇家敕建寺庙不少,太后与天子也屡屡出入寺中。
此番入同泰寺,便是因先前敕造之九级浮屠落成。
阿绮昨夜仍与崔萱居菱洲岛,因记着要伴太后入寺,天微亮时便已起身梳洗,携堂姐一同往宫城去。
太后礼佛,自然也邀了城中诸多世家夫人与贵女,崔萱亦在其列。
宫城外,早有无数世家车马停驻,平日宽阔空旷的御道,此刻一片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然待阿绮之车行近时,众人却自觉靠向两侧,让出中间长道,令她可直至宫门处。
到底是崔家女,即便崔恪峤已故,崔家再无如此风度之人物,崔家仍能得众士族之敬重。
况众人皆知,崔家阿绮深得太后与天子喜爱,日常出入宫廷间,俨然可比拟公主。
如此,众人让道簇拥下,阿绮的车马畅行无阻,一路悠然至宫门处,方由着翠微掀帘设杌,自车中缓步而下。
与往日的素淡随意不同,她今日特做了身稍隆重的装扮,梳望仙髻,着曳地裙,大袖长带,宛若登仙,美目顾盼,红唇点绛,发肤间,金玉交映,恰如一枝浓艳动人的富贵娇花,令人为之侧目。
周遭贵妇虽皆欲与之攀谈,却往往行而却步,只苏家几位女郎,方敢上前,与之谈笑。
此番情景,尽落入领着众护卫与内侍守于宫门外的郗翰之眼中。
他非皇族世家出身,本无此殊荣,得伴太后天子出行,只因为崔女之夫,方得领随太后仪驾护卫之职,是以这日天未亮时,便早早至此,与宫中詹事一同行防卫之职。
面对无数高门贵女,他本并未多想。
横竖这些身在世家之人,从未将他这般寒门出身的放在眼中过。他此时之挣扎,俱是无谓,只有待他日后实权在握,功绩傍身,为旁人所不能为时,这些人方能懂得,生而为人,本无高低贵贱之分。
直至方才,那妇人行来,款款下车。
他方明白,何为天生风流,娇而不弱。
崔女顾盼间天然流露的风情与气度,岂是朝夕间便可养成?必是十几年精心豢养,以手捧之,金玉供之。
这般人物,的确生来便该立于人尖。
想起她昨日毫不留情的嘲讽,他心底本已消散的失望与愤怒又悄悄涌上。
即便是崔公之女,也不能免俗,与旁的世家女子一般,以出身论高低,不过如此。
归来不过第三日,他似已对新妇生出厌倦。此后,大约也难以为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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